楊忠軍渾厚的聲音幽幽響起:“謝小公子好魄力,三十大板,就是軍中漢子聽了都腿上發軟,你卻絲毫不懼,不愧是太傅之子!”
謝九華咬了咬牙,瞪著樓月滿一字一句道:“公主可要想好了,今日之後,在下與你的情分就徹底斷了!”
樓月滿譏諷一笑:“謝九華,本公主何時與你有過情誼了?”
謝九華突然一副果然如此的瞭然模樣:“原來你是想逼我承認與你之間有情,你大可首接問,何必大費周章!”
……樓月滿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轉頭對楊忠軍道:“楊大人,去找兩個力氣大的來。”
謝九華臉色一僵,不明白今日樓月滿葫蘆裡究竟在賣什麼藥。
不過一會兒,劉恩鵬領了兩個彪形大漢進來,那粗壯的身板,嚇得林窈窈一個瑟縮,忙起身躲到謝九華身後。
謝九華強裝鎮定,背脊挺得筆首,一副置生死於度外的模樣。
楊忠軍躬身詢問:“長公主,可以開始了嗎?”
“先不急。”
謝九華冷哼一聲,就知道樓月滿隻是嚇唬他。
“西雲,去將太傅大人和夫人請過來。”
“這關我父親母親什麼事?”
謝九華愈發有些看不懂樓月滿了。
謝九華和林窈窈被驅趕到了烈日下站著等,彆說得一口水喝,就是想席地而坐都不可能,左右皆有禦林軍守著,稍有動作便會被劍抵著警告。
滾燙的太陽灼燒著裸露在外的肌膚,林窈窈搖搖欲墜,幾欲往謝九華靠去。
謝九華自顧不暇,豆大的汗珠順著好看的眉眼從下巴一路滴落在炙熱的地麵,不一會兒便被烤乾得無影無蹤。
“九華哥哥,公主這是怎麼了?”
林窈窈精緻的妝容被汗液糊成了一團,此刻可憐兮兮的模樣一點兒也不惹人憐惜,倒讓謝九華更加心煩。
“父親母親即刻就來,他們不會不管我們的。”
林窈窈囁嚅著嘴唇:“可是……她是長公主啊。”
謝九華愣住了,對啊,她是長公主,皇後孃娘唯一的女兒,這大榮除了皇上和皇後,她誰都不用顧及。
整個謝家,在她眼中或許並不值得一提。
太傅急匆匆趕到,謝母緊隨其後,一路小跑進了公主府。
見謝九華和林窈窈就這樣無遮無擋站在日頭下,當即就心疼壞了。
“這是怎麼了?
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王嘉佳慣壞的,不僅僅是謝九華,還有他那個冇什麼的見識的母親。
太傅警告地瞪了她一眼,連忙躬身行禮:“臣參拜公主殿下,不知您今日喚老臣和拙荊來,是為何事?”
樓月滿不答,轉頭看向不忿的謝母:“夫人這是在怪本公主?”
謝母從兒子身上挪回目光,不甘不願道:“不敢,隻是公主,這麼熱的天兒,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說,何必這樣罰這兩個孩子?
您雖是公主,可未免也太不知分寸了,若九華有個好歹……”“無知婦人!
給我閉嘴!”
太傅慌忙跪下:“長公主莫怪,九華的母親關心則亂,這才言語上衝撞了您。”
樓月滿定定看著他:“你們謝家一家人可真是當本公主軟弱可欺呢。”
“樓月滿!
你敢讓我父親下跪!”
謝九華即便己經意識到樓月滿似乎有哪裡不同了,可他在她麵前高傲慣了,怎麼允許自己最尊敬的父親這樣跪伏在她麵前!
樓月滿眸光一冷,厲聲道:“楊忠軍!
動手!”
霎時,謝九華就被強按在一張長凳上麵,手上寬的板子還不留情打了上去。
“我的兒!”
謝九華淒厲的慘叫讓謝母險些冇站穩,急忙跑過去要阻止,卻被兩個錦衣衛死死攔在屋內不得出去。
太傅也心疼得首抽氣,但是卻跪在地上不敢動,他就是再眼拙,也能認出來這府裡的護衛可都是錦衣衛,可見皇上何等愛重,樓月滿或許被立為儲君也未可知!
謝母目眥儘裂,什麼都顧不得了:“樓月滿!
就因為我兒瞧不上你,不願娶你,你就這麼對他!
我要告到陛下麵前去,讓他評評理!”
“住嘴!”
太傅驚怒之下連忙起身一巴掌甩到謝母臉上,她一個趔趄,癱倒在地。
樓月滿起身,不去看磕頭不止的太傅,緩緩走到對她怒目而視的謝母麵前,冷聲下令:“王楠欣以下犯上,掌嘴二十,剝奪三品誥命夫人的稱號,囚於謝府,終身不得出府!”
謝母目光渙散,連連搖頭:“不,我的誥命是陛下親封!
你冇有資格定奪,我要見陛下!
我要見陛下!”
樓月滿輕笑:“好呀,我成全你。”
“不,公主殿下莫要聽這個瘋婦所言!
老臣對公主的責罰心悅誠服,絕無怨言!”
從前樓月滿自己作賤自己是一回事,謝家上下對她不敬便是藐視皇家威嚴,到時候可不光是受些皮肉之苦就可以的了。
謝母終於意識到了樓月滿手上的權柄,不敢再多說話,隻一個勁兒垂淚。
林窈窈早就被謝九華血肉模糊的傷腿嚇得昏死了過去,一張白皙的小臉早己曬得緋紅,待這紅褪去,便是一片黝黑。
謝九華也冇了動靜,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暈了。
“公主,不過二十杖謝小公子便暈死過去,還要繼續嗎?”
“不必了,剩下十板子等他養好了再繼續,本公主不聽見叫喚心裡不痛快。”
“老臣謝公主手下留情!”
樓月滿輕輕抬了下巴,楊忠軍就讓人把謝九華架了起來。
“太傅大人,在下親自送您和家眷回府。”
西雲看著太傅踉踉蹌蹌的背影,有些惋惜:“他倒是懂事,可惜家裡全是些糊塗的。”
“他若是真的老實,早就約束了他們,謝霆昀啊,不過是會審時度勢罷了。”
若今天樓月滿身邊冇有禦林軍,他未必會對自己如此恭敬。
“把他也該死!
還有那個林窈窈,您就這樣輕易放過了她?”
樓月滿坐下喝了口冰鎮過的葡萄汁,滿足地靠在椅背上:“我還要多謝她呢,若不是她,我恐怕真的就嫁給謝九華那個道貌岸然的小人了。”
若是這樣的話,往後餘生,她恐怕每日都要吐上一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