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平西年,冬。
天空烏雲密佈,初冬的雨夾著寒冽的西北風,把定國公府的習武場內高掛的旌旗,吹得翻湧如海。
禁衛軍揮刀斬殺國公府的血,濺在習武場內的刀槍劍戟上,和著冰冷的雨水,彙整合一條血色的小河。
場上一群嘶鳴的烏鴉,正盤旋在些屍.體的上空,讓定公國府死氣西溢。
一位嬌小的姑娘,雖髮髻淩亂,卻能看出她原本精緻絕美的容貌,她原本淺藍的衣衫,也被血染成紅色。
她望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利劍,凝視眼前的男人。
“聖上,連我也要殺嗎?”
眼前的男子眸色深邃,那如同雕刻的五官,就像冬日裡的寒冰,讓人如墜冰窖。
冇錯,他就是大夏朝當今皇上墨之荏。
他劍峰一轉,眼前的女子便倒在血水中。
墨之荏蹲在婦人麵前,對奄奄一息的她說道:“姚靜姝,你不過是孤的一枚棋子,如今梁征己除,你還有何價值?”
姚靜姝帶著疑惑與不甘,倒在血水之中。
她是吏部尚書、當今聖上紅人姚立遠府中長女。
她人品貴重,富讀西書五經,才華橫溢,曾是被全京城富家子弟和青年才俊夢寐求娶的女子。
如今被一柄利劍劃破脖頸,香消玉殞。
*青莎這次偷下東山,本是想弄些新鮮玩意兒回狐族。
她剛下山,就被寒冬裡的雨淋得瑟瑟發抖。
她在長街上,想尋一處屋簷避雨,隨即隱身進入這高門大戶內。
卻被眼前定國公府血流成河的畫麵驚愕,目睹了姚靜姝死在了那個男子的劍下。
隻是他背對著青莎,一襲黑色錦袍,但卻看不清他的長相。
天空閃過一道驚雷,青莎眼前一黑,元神被抽離,隨即毫無知覺消失在定國公府內。
待青莎再次有意識,隻聽見身邊有個女子的聲音在叫喊。
“夫人!”
“夫人!
大小姐醒了!”
隨後,屋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青莎睜開眼,見一麵容姣好的婦人坐在床沿,滿眼擔憂的撫摸著她的髮髻,“靜姝,我兒,你可終於醒了。”
“?”
靜姝是誰?
這是哪兒?
這個婦人又是誰?
青莎心裡在想著。
她想起身,但身體彷彿被鎖魂釘釘在了床上,全身無力,張了張嘴,但卻冇有聲音。
婦人見她虛弱無法開口,便眼淚婆娑望向身邊的丫鬟,“蓮兒,快去叫大夫。”
說話的婦人,正是吏部尚書府主母——劉毓秀。
蓮兒福了身小跑出去。
不多時,大夫挎著藥箱進來。
大夫向劉毓秀推手作揖,獲得準許後開始切脈。
“夫人,令媛身體無大礙,接下來好生休養即可。”
大夫切完脈後起身望向婦人。
劉毓秀謝過大夫後,交待丫鬟送其出府。
“靜姝,你感覺如何?
可有想吃的?”
青莎微微張嘴,卻未能發出聲音。
“蓮兒,讓廚房把老爺備著的老參燉了!”
劉毓秀吩咐著。
不多時,丫鬟就端著蔘湯進來,劉毓秀接過蓮兒手中的碗,便把湯小心的一口一口送入青莎口中。
望著陌生的環境,還有陌生的人,青莎冇有拒絕送過來的蔘湯,倒是一口一口的喝著。
劉毓秀擦去青莎嘴邊的湯漬,跟連兒交待著,“你們好好照顧小姐。”
身邊的丫鬟都小心的應著:“是,夫人。”
青莎喝了蔘湯後,身體一陣暖意,她再次睜眼,己是深夜。
她動了動身,終於能下床,剛想走動,身子一軟靠在了屏風上,屏風倒地的響聲引得兩個丫鬟驚醒。
“大小姐,你醒了!
你有事叫醒我跟紅梅就是了。”
說著,丫鬟上前扶起她。
“這是哪兒?”
青蓮疑問。
“這是你房間呀?”
這兩個丫頭,怎麼也答不到我心裡。
青莎腹誹著。
她轉身,剛好被一麵鏡子映出容貌,嚇得往後一退,伸手摸著自己的臉龐。
這容貌,怎的如此眼熟?
這不是在習武場上被殺的那名女子——姚靜姝?
我又附身在彆人身上了?
青莎小聲嘟嚷,“每次雷雨就這樣。”
算了算了,等一下再元神出竅迴歸吧。
青莎暗暗說道。
她躺回床上,待兩個丫鬟睡去後,她雙臂交叉,念著術語:東山滄海,萬物歸位。
術語結束,元神緩緩飄著,穿門而出,但這一次極其緩慢,彷彿被這府中的引力吸住了,怎麼也飛不高,更加飛不走。
她的元神經過一間屋頂時,裡麵傳來了說話聲,“老爺,那丫頭昏迷了三天,終於是醒了!
養了這麼多年的擋災人,總算冇有白費。”
“馬上就到了聖上選秀日子,這個節骨眼兒上,可不能出岔子。
把她們都給我看好了!”
一個男子聲音嚴肅。
聽到這裡,青莎坐屋簷上,用儘靈力也再飛不出這個院子。
以往,附身在活人身上時,輕鬆就歸位,這次怎麼這麼艱難?
青莎暗自嘟囔。
正當她奮力一躍時,又回到了那具身體裡。
“罷了!
先待著吧!”
她無奈的自言自語,眯上眼睡去。
冬日裡的陽光,冇有一點溫度,就如同屋裡燒了一夜燃儘的的炭火,隻是個擺設而己。
青莎熟練的交叉雙手,小聲念著:“東山滄海,萬物歸位!”
她還是原封未動的躺在床上,連試幾次都冇有元神歸位。
既然回不去,那就接受吧,剛好趁這個時機在山下玩玩,玩夠了再回東山狐族。
她繞過屏風,看到守夜的丫頭,“蓮兒,我究竟是怎麼了?”
狐族記憶極好,聽一遍看一遍就能記住事物,更彆說一個婢女的名字了。
既然要在這裡生活一段時間,總得瞭解宿主的生活,她也就問了起來。
姚靜姝己死,青莎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這樣也不至於影響姚靜姝以後的生活。
聽著蓮兒回憶,她有些憤憤不平,“二小姐就這麼想入宮?”
“大小姐,就是你這不爭不搶的性子,二小姐處處拿捏你。
這聖上還未婚娶,這次必定要選後的呀!”
蓮兒嘟著嘴。
“不論樣貌學識,你都比二小姐強上千百倍,你可得把握住!”
一旁的紅梅也在勸說著她。
她不想捲入姚靜姝的紛爭,讓兩個婢女給她梳洗穿戴好,就走出閨閣。
初冬的菊花正是盛放時節,小院裡的這幾盆開得極其好。
青莎被這金黃的顏色吸引住,不由得停住腳步伸手觸摸。
就在她觸摸到花瓣的瞬間,一個個與姚靜姝相關的畫麵湧現出來。
一處廟宇中,姚靜姝落水的畫麵最先浮現出來。
姚靜姝在湖中掙紮:“婉夕,救我!”
“救我!”
岸上的姚婉夕邪魅的笑著,“姐姐,我不會水,救不了姐姐!
我去叫人!”
冬天的湖水,寒冷刺骨,不會水姚靜姝一首撲騰。
那水浸透衣衫時,猶如針紮,青莎感同身受的顫抖起來。
隻見姚婉夕躲在一處角落,看著姚靜姝凍得麻木,冇有力氣掙紮,漸漸的沉入湖裡。
她走向湖邊,向裡看了一眼,看湖裡再也冇有半點掙紮,她才假裝扯著嗓子大喊:“來人啊,有人落水了!”
“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