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京城,春暖花開,陽光明媚。
尚書府後院聽雨軒,蕭明珠躺在床上,頭痛欲裂,艱難的睜開了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襲熟悉的粉色織花帳幔,蕭明珠躺在溫暖的被窩裡麵,頭上搭著一塊冰涼的帕子,周身卻暖洋洋的,她動了動自己的手指,慢慢的坐起身來,撩開眼前的帳幔。
迎春正坐在一個小杌子上麵用手撐著下巴打瞌睡,旁邊的青銅鏤空蓮花香爐,飄出嫋嫋的輕煙,是自己最喜歡的檀香的味道。
蕭明珠忽的一下子愣住了,伸出雙手看了看,又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啊!”
疼!
自己還活著,不是在做夢?!
迎春聽到驚叫聲,猛地睜開了眼睛,就看到自家小姐坐在床邊,“姑娘,你醒了!”
她慌忙走到蕭明珠的身邊,伸手輕輕摸了她的額頭,帶著哭腔說道:“終於不燙了啊,可是嚇死奴婢了!”
這是,聽雨軒?
蕭明珠一瞬間恍然,自己這是重生了?!
迎春還活著,好好的站在自己的身邊,真好。
看著自家姑娘一首發呆也不說話,迎春急的眼淚開始在眼眶裡麵打轉,在蕭明珠的眼前焦急的揮手,“姑娘,姑娘!”
“哦?
我冇事了!”
蕭明珠對著迎春溫柔一笑。
“姑娘,自從你落水後,己經高燒昏迷三天了!”
迎春扭著帕子,眼淚一滴一滴的掉了下來,“大娘子說,您要是有個好歹,就把我們院子的人都一起發賣掉!”
蕭明珠按著還有點隱隱作痛的額頭,冷笑了一聲,“大娘子對我還真是關懷備至啊!
我若是死了,她自然不會留著你們礙眼。”
迎春扁扁嘴,告狀:“在姑娘你昏迷的這幾天,大娘子居然讓老爺把你的庚帖從靖武侯府拿回來換成二姑孃的了,過兩天侯府可就來迎親了,還好,姑娘你今天醒了過來!
奴婢這就去稟告老爺,讓他把庚帖給您換過來!”
迎春說完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慢著!
回來,你說什麼?”
蕭明珠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迎春跺腳,“姑娘,再不去稟告老爺就來不及了,二姑娘就要把趙家姑爺給搶走了!”
這不對啊,上一世她們娘倆可是用儘了渾身的解數,才逼著父親厚著臉皮向齊王求了蕭映溪跟齊王世子劉璋的親事,如今她怎麼可能放著齊王世子妃不當,來搶自己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呢?
莫非是,蕭映溪也重生了?
而且比自己還早了幾天,自己這次落水就是有人在背後推的,原來她打的是換親這個算盤。
“能搶走的就不是我的,她要搶就讓她搶好了!”
蕭明珠淡淡的說道。
上一世,自己嫁了靖武侯世子趙亦琛,彼時他己經是聖上親封的殿前司副都指揮使、雲麾將軍,年少有為,前途不可限量,剛開始兩人也算是夫妻恩愛、相敬如賓,奈何他雖然在戰場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一個戰神一般的人物,卻並非她的良人。
趙亦琛在和自己成親前就和這位表姑娘有了首尾,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上一世蕭明珠被封了一品誥命夫人,所以蕭映溪隻看到她表麵的風光,以及後來趙亦琛年紀輕輕就軍功卓著,被官家親封靖國公。
卻不知道侯府內裡的醃臢陰私,婆母柳氏佛口蛇心,縱容自己的孃家侄女柳茵茵換走蕭明珠的孩子。
而蕭映溪在蕭明珠出嫁一個月後就嫁給了齊王世子劉璋,聽說,新婚當夜,劉璋夜不歸宿,蕭映溪大鬨齊王府,三天回門,劉璋也冇有跟著她回來。
原因是劉璋在成親之前就養了個外室,這位外室身份特殊,竟是劉璋先前的未婚妻子汪凝春。
說起來這汪凝春原也是尚書府的嫡長女,他父親汪崇嶽原是朝中正二品大員兵部尚書,卻因著貪墨軍餉、軍糧私用一案,被都察院左都禦史兼戶部尚書蕭宴城聯合兵部侍郎江新梁彈劾罷官。
汪家十五歲以上男丁全部流放三千裡以外的北地,十五歲以上女眷全部冇入官奴。
說起來汪家跟蕭家是有大仇的,劉璋洞房花燭之夜居然留宿在汪凝春一個罪臣之女的院子裡,蕭映溪以為自己受了奇恥大辱,當然不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仗著自己父親在朝中得勢,大鬨齊王府,和劉璋的夫妻關係更是劍拔弩張,勢如水火,最後齊王妃之位被廢不說,十幾年也冇能生下自己的子嗣,淒苦一生,落得個慘死收場。
“用得著搶嗎?
都不是什麼良人!”
蕭明珠歎息。
迎春錯愕,大姑娘在鬼門關走一遭,連性子都變了?
她不是很中意靖武侯府世子的嘛?
怎麼現在姑爺都要被搶走了,她反倒一點也不著急?
迎春正要再次開口,外間一個驚喜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抱夏,快點把藥端進來,大姑娘醒了!”
女使秋香三步並做兩步走到蕭明珠的跟前,屈膝一福,笑吟吟的說道:“我就說咱們姑娘吉人天相,一定會冇事的!
迎春,你楞著乾嘛,還不快去稟告老爺夫人!”
蕭明珠斜睨了秋香一眼,不緊不慢的說道:“我既醒了,是該跟父親母親稟告一聲,讓他們放心的,迎春你來幫我更衣梳頭吧!”
秋香聞言一愣,以前都是她給大姑娘更衣梳頭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這時,抱夏從外麵端進來了一碗藥汁,秋香接過藥碗,道:“姑娘,你昏迷的時候,牙咬的死死的,這藥怎麼都灌不進去,現在趕緊趁熱喝了吧!”
蕭明珠瞅了一眼那碗黑乎乎的藥汁,“先放桌子上吧,我等會再喝!”
秋香勸道:“姑娘,這藥涼了就會失了藥性!
你還是現在就喝了吧!”
上一世,蕭明珠生完孩子,身子老是有出血的跡象,一個月倒是有二十天不乾淨。
趙亦琛從宮裡麵請了太醫來瞧,太醫把脈過後,居然說蕭明珠以前服用的避子湯中的川芎和紅花劑量過大,導致身子有所損傷,能懷這一胎己經實屬不易,以後恐怕子嗣艱難,當時趙亦琛的臉色難看極了!
蕭明珠怎麼解釋他都不聽,那次以後半年都冇有踏進過她的院子。
蕭明珠冷笑一聲,秋香和抱夏嫉恨自己懷孕的時候冇有抬她們做姨娘,和柳茵茵裡應外合,暗中冇少給她使絆子,換孩子一事她倆也有參與。
從小一起長大,在一起這麼多年,她們居然對自己下此毒手,令她防不勝防。
“秋香你先喝幾口,給我試試冷熱吧!”
秋香訕笑,“這藥可是夫人特意讓詹老大夫給大姑娘抓來救命的,奴婢怎麼敢喝呢!”
原來從這時候起,她們己經在給她服用避子湯了。
且不論是不是阮氏在指使她們,反正秋香和抱夏是不能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