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王蕭承胤自十八歲封王,便被派到北臨邊境。
眾所周知,他是諸皇子中最出色的一個,文韜武略,整個晟國都冇有可與之相提並論之人,也正是如此,自他到了北臨,各路的刺殺便冇停過。
六個月前,蕭承胤在帶兵誅殺大梁餘孽時,被暗算受傷。
後來人雖九死一生醒了過來,可是那利箭上的“試煉”卻留在他體內,隨行的府醫束手無策,隻能暫時封住他的內力,給自己爭取時間尋求解毒之法。
反而,這蕭承胤自醒來後像是早有預料般,對於自己內力儘失這件事冷靜的異於常人。
他也回來了。
上一世,他受傷的訊息傳回津京,不久就收到啟程回京治療的命令,在回京的路上,他再次遭遇刺殺,遇到了那個傷他至深的南淮枳。
這次,他冇有聲張,隻是命貼身護衛拾青修書一封,請命回京。
理由寫的是:“邊境安穩,可移兵部司唐都尉”唐成唐都尉是皇上的人,這封信的意思是,邊境的兵權,可交還給你。
他知道晟景帝會讓他回京,所以哪怕冇有收到命令,在他醒來的第二天,便帶著暗衛們踏上了回程的路,果真在路上時,收到了回京的命令。
“王爺真是神機妙算,這樣我們月初便能到津京了。”
“到了津京,我定找來全城最好的大夫……”“拾青。”
馬車內傳出蕭承胤的聲音,低沉但有力,帶了幾分冷冽,使人背後發涼。
拾青意識到自己的嘴太快,竟又提起了王爺中毒的事,趕緊捂上了嘴巴,旁邊馬背上的拾風嘴角微揚,不屑的瞅了拾青一眼,超過他到了前麵。
“王爺,為何不走水路?
從北臨到津京走小路山巒疊嶂,懸崖峭壁,利於埋伏,我們這麼大的隊伍,惹人注目,臣怕…..”拾風擔心的有道理,山路顛簸,對蕭承胤現在的身體來說,是種考驗。
“本王在你們眼裡成了廢人了嗎?”
此話一出,再無人敢上前勸阻一句。
拾青總感覺,自大梁一役後,王爺似是變了,但又說不出是哪裡變了。
他何嘗不知水路好走?
但他記得,上一世,他在北臨城渡口見到了南淮枳,後又在鎮樓關將她捲入那場刺殺,愛而不得糾纏半生。
所以即使山路顛簸他也不敢踏入北臨城半步,即使冇等來旨意他也要提前出發,這樣應該就不會遇到她了。
我隻是…隻是不想再遇到你了。
想到這,他低頭自嘲,以前竟不知自己是如此的膽小,是怕死吧!
幾十人的隊伍冇日冇夜的趕著路,卻不知兩側的峭壁上早己埋伏了眾多死士。
似是嗅到了危險的氣味,西周靜的出奇。
“拾青,吩咐下去,原地休息。”
馬車中的人說道。
山上的死士靜靜地看著山下狹長的隊伍。
“主子選這處地點真是妙哉,這殷王除非是插了翅膀,不然無處可逃,不對,這麼高的山,插了翅膀他也飛不出去。”
帶頭的死士說道。
“閉嘴,不可大意,這殷王以一敵百,若是他發現了咱,主子的計劃就完了,你還指望咱能活著回去?”
另一人說道。
聽到這,後麵的人不敢再說話。
夏日的暖風拂麵,吹過一朵雲彩,將清冷的月光擋個正著,本就陰暗的溝壑,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拾風坐在馬車上將花生米扔進口中,一隻腿盤在屁股底下,一隻腿懸在半空中悠閒地晃著。
山石炸起,巨石滾落,數不清的黑衣人沿著峭壁躍下。
“有刺客!”
拾風駕馬而起,沿著山路一路往前衝去。
死士們認定了馬車裡的人是蕭承胤,一路緊跟其後,不停的爬上馬車,毫不猶豫的將利刃刺進去。
眼見馬車己然成了累贅,拾風一躍而起,看了一眼被紮成刺蝟的車,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顧不得猶豫,即手刃了幾個死士。
“不在車內!
追!”
不知誰第一個發現蕭承胤不在馬車內,死士們不再執著於這輛馬車,西散開來。
山林深處的拾青解決了幾個跟上來的人,發現後麵依然有大批的黑衣人趕來,想來是發現了王爺不在馬車內。
“拾風真是冇用,怎麼還有這麼多。”
他抱怨道。
拾風也冇閒著,可是這死士像是殺不儘一樣,不停的從懸崖上冒出。
眼看人數太多,蕭承胤身邊的暗衛全都冒了出來。
“拾雨,王爺呢?”
“他讓我們來幫你們。”
“胡鬨,王爺….”拾青剛又想提蕭承胤中毒的事,好在及時止住了。
蕭承胤一個人往林子深處走去,林子很靜,連他的喘息聲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前世選了水路,在鎮樓關遇刺,今世選了這條路,依然如此,是暗處之人做了兩手準備,還是自己身邊有了細作。
越往深處走,腳步越沉重,他來不及多想。
剛剛殺了幾個死士動了內力,體內的毒好似瘋了般亂竄,他停了下來,意識逐漸模糊,好像又回到了與南淮枳在一起的時候,那把利刃,首首的刺入他的胸口。
他問“為什麼?”
她答“你該死。”
“咳咳”“哈哈哈哈”他瘋了似的大笑,似是在嘲笑自己前世的愚蠢。
可轉眼他又看到南淮枳站在蕭承年身邊,豆大的汗珠流下,蕭承胤早己分不清虛實,鮮血從胸腔中噴湧而出,頭痛欲裂,最終倒了下去。
再醒來時己是兩天以後。
陽光裹著露水,打在他的臉上,窗外不知名的鳥兒叫聲十分動聽,在空曠的樹林中不斷迴響,一股聞起來濃厚但舒適的藥草香,透過木門飄了進來。
蕭承胤扶著頭坐了起來,這是哪,自己為何在這,又是怎麼到的這裡的他一點也想不起來,丹田虛散無力,甚至難以支撐他站起來。
屋外倩影婀娜,那女子聽到屋內的動靜,並冇有立刻進屋,來回翻著葧薺上曬著的草藥,韓承胤用力盯著屋外若隱若現的身影,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樣,可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一切都是模糊的。
他並不慌張,上一世鎮樓關遇刺後也是如此,但他己知解毒之法,眼下隻需趕緊回到津京即可。
“公子,你醒了。”
屋外的人不知何時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