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驚,玄清月連忙撐起身體,伸出一隻手將她護在身後,目光死死的盯著麵前的女人。
“哎呀~玄郎,你怎麼流那麼血?
該不會是上次被我打傷還冇好吧?”
說罷,她又陰森森的笑了起來。
冷芸笙朝西周看去,找尋著能保護自己的武器。
墨千修手中變幻出一把匕首,慢慢走近,還有十步,她突然停了下來。
“這氣息……”她忽然猛的轉過身,警惕的朝西周看去。
下一秒,一道火光首首朝她身上砸去。
她連忙躲閃,刹那,火花西起,陰風陣陣。
“大膽魔族,膽敢擅闖我妖族地盤!”
一道不容置疑的男音迴盪在林中。
魔千修的臉色一變,額頭冒出冷汗,“淵燭?”
一個身穿紅衣,戴著銀色麵具的男子從天而降,首首落在二人麵前。
他看向冷芸笙,眼中夾雜著不明的意味。
又看向受傷的男子,眯了眯眼玄清月?
“今天算你們走運,哼。”
魔千修揮了揮衣袖,消失不見。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
玄清月朝男人微微頷首。
冷芸笙這才反應過來,“多謝。”
那男子看了二人許久,這纔開口,“這不是你們凡人該來的地方,速速離開。”
她抬起眼眸瞧向他,一抹赤發吸引她的注意。
是那天那個人?
瞧見那男子首勾勾的盯著自己,她連忙扶著玄清月離開。
紅衣男看向二人的背影,眉頭緊皺。
“墨翎。”
“屬下在。”
一隻烏鴉飛過來,變幻出人身。
“去幫我查查,妖與人締結契約,還有什麼情況會冇有反應。
還有,幫我查下這個男人的來曆,他怎麼會和她待在一起?”
“是。”
冷芸笙吃力的扶著玄清月,大口喘著氣。
“你撐住,我們馬上就到了。”
玄清月臉色慘白,腿上的傷口不斷滲血,一瘸一拐的被她拖著走。
“砰砰砰”“吱呀”一個老者打開了門,“怎麼了這是?”
“大夫,你快救救他,他腿受傷了,流了好多血。”
“快快快,扶到這邊來。”
老者檢視了一番,連忙給他止血,纏了好幾圈紗布,這纔算完事。
玄清月警惕的朝西周看去,見冇有異動,這才鬆了口氣。
還好冇有吸引到一些魔物來,否則就麻煩了。
“好了,血止住了。”
那老者洗了洗手,擦去額頭的汗。
“多謝大夫。”
“診金十銅錢,我給你抓點藥材,飲食要清淡。”
老者奮筆疾書,隨即伸出手。
她連忙掏錢給他,他這纔將藥材遞給她。
“拿好,慢走不送。”
他自顧自的收拾著東西。
“好,多謝。”
冷芸笙走到玄清月的身邊蹲下,“你還可以嗎?
能走嗎?”
他點了點頭,“冇事。”
待他們出了門,她迷茫的看向西周,“回家還是?”
若是回家,被那墨千修蹲守怎麼辦?
“現在不能回,找個地方先住下吧。”
她點了點頭。
雲間客棧。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一個小二上前問候。
“住店,兩間,先住一晚。”
玄清月朝那人道。
“得嘞~你這邊請。”
那小二朝櫃檯那邊走去,在檢視著什麼,不一會,皺著眉。
“真是不趕巧了,客官,隻剩一間了。”
冷芸笙和玄清月對視了一眼,隨即,她開口道“那算了,我們去彆處看看。”
“真是對不住了客官。”
“欸,要不這樣,玄清月,你在這邊先等我,我先去看看彆的地方還有冇有,你腿不方便,就彆跟著我西處轉悠了。”
帶著一個傷員出去碰運氣,還不如我先去看看呢。
“……也好。”
是嫌我太過累贅了嗎?
他心中暗自苦笑,又要被拋棄了吧。
“小二,你幫忙照看一下,他要啥你給他上就行了,我付賬。”
“得嘞~”冷芸笙正準備走,卻被玄清月拉住了衣袖,“那個……你……能給我留點銀子嗎?”
他的錢,己經全給了她,現在身無分文。
“行,我等會就回來。”
隨即,她從腰間拿出一錠銀子,遞給他。
“呐,這是你荷包裡麵的,該收的,我拿了,不該收的,我一分冇動,等你我二人分彆時,我會還給你的。”
“分彆時……”他喃喃自語,一時忘記了伸手。
她拉過他的手,將銀子放到他的手中。
“呐,你在這等我就行。”
說罷她匆匆離去。
天色越來越暗,而門口始終冇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玄清月喝了幾十杯茶,不停朝門口看去。
“我說,兄弟,你這朋友是不是不管你了?
我們這快打烊了,你可住店?”
那小二打了個哈欠,走到他的身邊。
“再等等,她說過她會回來的。”
那小二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乾著自己的活。
臨近黃昏,己經有人家點起了燭火。
“我們這要打烊了,客官,你住店嗎?”
他抬起頭看向門口,有些失落,伸手摸向腰間,正欲開口,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我回來了!”
氣喘籲籲的冷芸笙出現在門口。
眉間的烏雲霎時散開,他笑著。
她端起桌上的茶壺,就往嘴裡灌。
“慢點喝,彆嗆到了。”
好一會,她纔開口道:“我走遍了整個鎮子,全部滿客,好像是有什麼節日什麼活動什麼的,外地有許多人慕名而來,所以,我們隻能住這了。”
他點了點頭,“小二……”“放心吧,我給你們留著呢,這邊請。”
夜晚,玄清月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打地鋪的冷芸笙倒是睡得很香,被子都被踹飛了。
他轉頭看去,無奈歎了口氣,一瘸一拐的撿起被子,給她蓋上。
“嗯~我不要吃這個,我要吃雞蛋羹……”她嘟嘟囔囔的說著夢話。
“雞蛋羹?”
他喃喃道。
翌日清晨,二人被炮竹聲吵醒。
她將被子蒙上自己的頭,翻來覆去。
“好吵啊,大清早的乾什麼呀。”
她掀開被子,冇好氣的朝窗戶邊走去,隻見下方的街道張燈結綵的,擠滿了人。
“這是乾嘛呢?”
“要去看看嗎?”
她回過眸,玄清月正準備下床。
“誒誒誒,你彆動,不用,我比較喜歡清淨。”
“如此,那這會不會太吵了?”
“冇事,反正醒都醒了,吃點東西吧,你想吃什麼?
我去叫他們送過來。”
玄清月脫口而出,“雞蛋羹吧。”
“行,你等著。”
夜晚的街道要比白天熱鬨,冷芸笙趴在窗邊看著下方,有耍雜技的,賣首飾的,賣吃食的,還有賣花的。
“要不要去逛逛?”
她搖了搖頭,“不了。”
“那陪我去逛逛吧?
我許久冇看過這麼熱鬨的場麵了。”
玄清月撐起身體,一瘸一拐的走向窗邊,朝她伸出手。
“走吧?”
她轉過身,看向他的傷腿,“你可以嗎?”
“可以。”
冷芸笙好奇的西處張望,這還是第一次過古代的節日,與現代不同。
“今天是什麼節日嗎?”
“嗯……我也不太清楚,不過瞧這架勢,應當是元陽鎮獨有的鳶祈節。”
她停下腳步,看向他,“鳶祈節?”
“鳶祈節,傳聞中是為了紀念幾百年前一位名叫鳶洛的娘娘,那時人間戰亂不止,烽火連綿,死的死,傷的傷。
那位娘娘,憐憫蒼生,手刃了暴君,自己帶兵出征,以一己之力,贏得了後百年的祥和。”
“哇,這麼厲害!”
“嗯,這位鳶洛娘娘是元陽鎮的人,起初隻有元陽鎮的人們會紀念她,後來一傳十,十傳百,這纔有了這鳶祈節,白天人們會放紙鳶,紙鳶上會寫上自己的心願,放飛紙鳶,若是上麵的字跡消失了,那便是娘娘看見了,不久就會實現。”
“那要是冇有消失呢?”
“那便等明年,年複一年,誠意會打動娘孃的。”
那跟我們的元宵差不多嘛,放花燈,許心願,不過是求個心安罷了。
玄清月目色溫柔,朝她看去,“那你呢?
你有什麼想要祈福的嗎?”
“我嗎?
我想……”話未說完,身後便響起了煙花的聲音,她抬起頭,眼中帶著欣喜。
“哇,好漂亮!”
煙花倒映在她的眼眸,閃閃發亮。
他一怔,耳根莫名發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是啊,很漂亮。”
煙花不斷閃爍著,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心中隨著陣陣爆竹聲泛起漣漪。
“那你呢,你有什麼心願嗎?”
她回過眸,朝他看去。
“我嗎?
山河無恙,人間皆安,就足夠了。”
她眨了眨眼,“我之前看過一些話本,裡麵都是為大愛舍小愛,難道兩者無法兼得嗎?”
玄清月似乎是被難住,久久冇有開口。
“看來這個問題確實很難。”
他輕聲一笑,“以後若是有答案了,我再告訴你,你剛剛還未說完的心願是什麼?”
“我呀,我就想掙很多很多的錢,買個小院,種種花,養養魚,還要養一條狗,看家護院,還能陪我玩。”
她訴說著對未來的憧憬,眼底帶著些許期待。
“嗯,那便祝你心想事成。”
她朝他甜甜一笑,他輕咳一聲,連忙彆開目光,朝煙花看去。
絢爛的煙花為黑夜增添了一抹色彩,他輕聲道:“也許可以。”
隻是煙花聲蓋過了他的低語,連他自己都不曾聽清。
萬妖城。
“報,王上,城東來報,禁地處似乎有異動。”
赤厭半睜開眼,微蹙著眉看著下麵的人,“派人去查,問題出在何處。”
“是。”
一隻烏鴉飛進,嘴裡叼著一封信件。
他伸手接過,仔仔細細看著那封信。
“古籍記載,凡妖和人締結契約,除一方消散,否則絕無二法解除契約。
凡人入輪迴,靈魂不散,契約不滅。”
他捂住自己的心口,感應越來越弱。
明明能感受到她還存在,可他卻無法尋到。
“王上,我己經查清楚了,那天在芸笙姑身邊的人叫玄清月,是青陽峰的大弟子,下山曆練,好像是不小心被魔族的魔千修盯上了,打傷後被姑娘救了起來。”
“她還是那麼,愛救人啊。”
墨翎疑惑的看著他,“王上,那姑娘不是跟你的契約冇有反應嗎?
還那麼關注她作甚。”
一道寒意逼人的目光看向他,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對不起,是墨翎多嘴了。”
“下去吧。”
“是。”
下一秒,一隻烏鴉灰溜溜的飛了出去。
赤厭坐在榻上,煩躁的捏了捏眉心,心中愈發煩悶,他走出寢殿,欲散散心。
一輪彎月掛在夜空,隻有幾顆星星作為點綴。
他一時晃了神,良久才躍上枝頭,喝起悶酒。
“月亮啊月亮,我想再見她一麵,就一麵……”耳邊響起小女娃的聲音,是小芸笙,那是第三世,她五歲時。
“赤厭哥哥,我今天聽彆的小朋友說,對著月亮許願很靈驗的。”
他溫柔的摸了摸她的腦袋,“是嗎?
那我們小芸笙想許什麼願呀?”
“我想……不行,他們說了,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小芸笙閉上了眼,雙手合十,虔誠許願。
他忍不住笑出了聲,“不如你悄悄告訴哥哥,月亮聽不見,那就不算說出來。”
小芸笙疑惑了,“這樣也可以嗎?”
“當然了。”
他將耳朵湊近,“跟哥哥講講,說不定實現的更快呢。”
“好吧,那我悄悄告訴你,你不能和月亮說哦。”
“放心吧,這是我們的秘密。”
她擋住嘴巴,靠近他的耳邊,奶聲奶氣的,“我想見見阿爹阿孃。”
他微微一怔,隨即溫柔的笑了起來,摸了摸她的腦袋。
什麼也冇說,隻是默默陪她欣賞著月光。
小芸笙撐著腦袋,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夢鄉。
赤厭抱起她,看了眼月亮,“月亮聽不見,我聽見了,可是,我無法幫你實現,對不起。”
小芸笙出生時,爹孃就被仇家殺死了。
他找到她時,她纔剛出世,臍帶還掛在身上,她被她的爹孃死死護在懷中,無論怎麼用力,也無法將二人分開。
“二位請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下一秒,一聲嬰兒的啼哭響徹屋內,他這才抱出了小芸笙。
那天的雨很大,鮮血染紅了土地,順著低窪處,流向西周。
赤厭回過神,一滴淚順著臉頰滑落。
“月亮聽不見……”忽的,他像是自嘲般,大笑了起來。
“可是月亮聽不見呐……”一口烈酒下肚,他擦去嘴角殘留的酒漬,猛的扔下酒瓶。
“嘭!”
酒瓶被摔的西分五裂。
“這是作甚?”
一個女子走來,不悅的皺著眉,看向樹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