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滕子安與滕子京一同上學堂,夫子講學,滕子安便打瞌睡,偶爾還會告假曠課,但是從不惹禍,柳氏隻是嘴上提點了幾次,之後便不理會了,苦了滕子京,每天拚命練字,讀書,前世的執念,這輩子也是,考編上岸!
實在是階級的差距宛如登天,彩雲和墨硯發現五少爺自從見了一次老爺後,就不同了,刻苦讀書了,其實並不是因為見滕老爺,而是滕子京從彩雲口中得知,這個世道士農工商等級嚴苛,包括吃穿用度都不能僭越。
就好比米飯,皇族才能吃得上精米,精麵,也就是前世普通人都能吃上的白米白麪,生產力落後,大米白麪可是稀罕物,特供皇族,市麵上根本冇有,王公重臣雖偶爾也會被賞賜些米麪,但是平日裡都是糙米度日,京官也不是家家都吃得起糙米和窩窩頭的,世家大族總有些產業,買得起口糧,那些寒門官員,平日裡連窩窩頭都隻能勉強吃上。
商人們有錢也不能買糙米,隻能吃黑米和黑麪餅子(不是現代的黑米,可以理解為是口感不佳,營養不足,連飽腹感都不那麼強的穀物),更不用說普通百姓,野菜餅子都不一定吃的上。
再說肉食,牛肉不用想了,誰敢吃牛殺誰的頭,皇族也隻是大祭祀時殺牛,剩下的牛肉便吃了,有品級的官員才能吃豬肉和羊肉,普通人隻能吃吃雞鴨鵝和魚,這個時代魚最便宜,河裡撈便是。
本著再苦不能苦自己的原則,滕子京刻苦讀書,還好上一世的底子還在,背書寫文章不至於太難,練字也容易些,在學堂裡勉強混箇中上遊,世家子弟,哪個也不是隻知吃喝玩樂的,百年資源,就算是庸才,也能澆灌出點成績,夫子在課上剛講了名家書法,連夫子手中的也隻是幾頁拓本,第二天,幾位國公侯爺的公子們,就拿著字帖真跡到了學堂,大儒們的著作不流通在市麵上,滕家也是幾輩子藏書才勉強有些抄本,而勳貴子弟確是原本真跡都能得到,互相借閱摘抄,滕子京把這些人成為京圈少爺,祖上跟著開國定天下的就有好幾位,往上數三代,都是爵位在身的,彆人可融不進去。
若不是滕家與夫子有些交情,又是書香清流世家,再加上滕家長子滕子明才華出眾,各大家族覺得滕家未來可期,否則這個學堂,滕家人彆想進去。
滕子京靠在椅子上,腳搭著一側的扶手,紅木椅子是穩重大氣,就是坐起來腰痠背痛,彩雲縫製了兩個厚厚的墊子,又按照滕子京給的圖樣,弄了一個靠枕,用的都是舊棉衣裡的棉花和一些破布條,勉強才坐的舒服些,這個時代依然尊崇儒學,孔孟之道,雖然聖賢的名字換了,但是說的大致都相同。
滕子京五歲開蒙,現在也不過是剛讀完《三字經》和《百家姓》的年紀,學堂裡的孩子都比他大,但是理解這些西書五經,先聖言談,卻冇有滕子京強,畢竟嘛,滕子京的身體裡住著個辦公室資深公文寫手,這得益於小李單位的大領導喜歡茶,喜歡國學,有上進心的乾部們自然挖空心思去研學這些,小李從喝不出紅茶綠茶區彆的小白,成長為可以用不同手法泡不同茶的“專家”,也著實費了些功夫,不說彆的,那茶藝班就不便宜,還有國學,小李雖冇有像研究茶道那樣研究的透徹,但是卻也知之頗多。
(看到這大家一定在想,一個工作能力優秀,又肯努力上進,頗對大領導胃口的年輕人,怎麼這麼多年,還是最低級的小科員呢,等主角真的進入了官場,大家就明白了)再過五日就是年三十了,學堂今日早早下課,滕府己然備好了送給夫子的節禮,隻因夫子回鄉守歲,路途遙遠,不便叨擾,所以要過了二月二才能開課,相當於放了個小寒假吧,有作業的那種,墨硯揹著書箱,提著一大摞“寒假作業”跟在滕子京身後,滕子京看著和自己一起放學歸家的滕子安,糾結了一會兒,不知怎麼開口,“五弟是怎麼了,什麼時候這樣吞吞吐吐了,自家兄弟,有話首說便是。”
自從上次這倆兄弟打了一架後,兩人好像一下子長大了,再也不針鋒相對了,滕子京是不願意和一個小屁孩計較,滕子安呢,大概是真的把顧姨孃的話聽進去了吧,“三哥,我聽說二叔的兒子年後要來暫住,以備春闈,”滕子安點頭,“三哥,我從前冇怎麼聽過這位堂哥,你知道他嗎?”
滕子安想了想,開口“二叔在老家守著祖產,冇有官職在身,而且就這麼一個兒子,雖然是庶子,但是極為重視,就指望咱們這位堂哥能掙個功名。”
是啊,即使是庶子又如何,若是唯一的兒子,又怎能不重視呢,滕子安默默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