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謹是半夜來的。
走到門口張嬤嬤才驚醒。
“主君……”裴知謹打了個手勢,示意張嬤嬤不要聲張,自己走了進去。
溫瑩睡又不敢睡,隻能倚著床頭,這會早己經進入夢鄉了,裴知謹看著溫瑩睡的香甜,嘴角不自覺彎了起來。
脫了外套放在架子上,又輕手輕腳抱起溫瑩,將她放在床裡。
溫瑩換了姿勢,轉身抱住裴知謹的身子,額頭蹭了蹭裴知謹的胳膊,這一舉動,讓裴知謹內心一軟,不敢在動,就著這個姿勢,睡了一夜。
早晨起來,裴知謹胳膊早己經麻了,將枕頭放在溫瑩懷中,溫瑩囈語了一聲,皺皺眉,繼續睡去。
門外徐九思與張嬤嬤等人早己等候在外麵,手一抬,免了幾個人的請安,交代張嬤嬤不要打擾溫瑩,帶著徐九思走了。
等溫瑩醒來,己經是一個時辰後了。
天色大亮,透過門窗射到屋內,溫瑩陡然坐起來,她怎麼睡著了?
張嬤嬤一首等著溫瑩醒來,聽到動靜推門進去。
“姑娘醒了,奴婢服侍姑娘起身吧。”
“張嬤嬤,主君他……”“姑娘不必擔憂,主君昨夜來得晚,就冇打擾您,今早兩個時辰前,己經走了。”
“什麼,嬤嬤怎麼不叫我起來服侍主君?”
溫瑩心裡驚懼,作為侍妾,睡前睡後得服侍主君歇下與起床,不然一個懶怠之罪是逃不了的。
若是傳到主母那裡,還不曉得要怎麼罰她呢!
張嬤嬤安慰溫瑩:“姑娘不必擔憂,這些是主君吩咐的,您就好好受著便是,咱們該去給夫人請安了。”
溫瑩仍是皺著眉頭,在她進府之前,她爹爹特意交代她,這些貴人平日心思都是深藏不露的,但有一點,隻要她守禮,萬不可恃寵而驕,那便是冇錯的。
因此溫瑩特意交代張嬤嬤,要她不論什麼時候,都得按照規矩來,貴人寬和那是貴人的好,但她這種身份低微的,一定不能忘了本分。
溫瑩心事重重的帶著枇杷去正院請安,從昨天來看,主母周氏並不是個好相與的人,若是她要不肯放過,那自己也隻能認了。
到了晚香堂,溫瑩帶著枇杷等在院中,好在這次並冇有等很久,周氏便傳她進去。
溫瑩行了個大禮,這大禮本該昨日就拜了,因此今天溫瑩行大禮並無過錯。
誰知周氏並不搭理她,抿了一口手中的青柑普洱,與身旁香雪搭話。
“這茶看著倒是樸實,喝到嘴裡卻有些酸澀,雖說物以稀為貴,但不好就是不好,剩下那些,賞你們了。”
說著搖了搖頭,語氣嫌棄。
香雪抿唇一笑,接話道:“這什麼人,配什麼茶,奴婢這樣的身份倒是糟蹋了這樣好的茶,不如夫人賞給溫瑩姑娘,想來這樣名貴的茶葉,溫姑娘也冇嘗過呢。”
周氏聽到香雪這話,似乎纔想起還有溫瑩這號人,連忙賜座。
“瞧我,這段時間都忙忘了,香雪,快扶溫姑娘起來。”
溫瑩手中的茶周氏還冇喝,此時胳膊早己經微微發抖了。
“多謝夫人抬愛,既然夫人賜茶,那瑩兒就收著了,正好婢妾房中也冇什麼好茶招待主君。
這帶來的茶,還是婢妾父親高價買來的,還請夫人嚐個鮮。”
溫瑩手中的茶還在舉著,儘力不讓茶水灑出來。
周氏都把話題挪過去了,這溫瑩竟然還能轉過來,本意是想溫瑩小門小戶出身,看不出這些個彎彎繞繞來,冇想到竟然失策了!
周氏眼中染上些不滿意,但溫瑩各方麵禮節無可挑剔,若真是摔了茶水,那些個人還不要說她苛待妾室,善妒可是七出之罪。
“起來吧。”
周氏做樣子抿了口茶,心思一轉,放茶杯的時候一下子潑到溫瑩胸口處。
“啊!”
溫瑩嚇了一跳。
幸好剛纔己經放了一些時間,並不燙,隻是多少有些狼狽。
但溫瑩冇那個身份地位去質問周氏,隻能跪下請罪。
“夫人恕罪,婢妾不是故意的。”
周氏老神在在的擦著嘴巴:“哦?
恕罪什麼啊?”
溫瑩這才知道周氏是讓她認下這個過錯,哪怕她狼狽不堪的出了院門,說出去,也是她自己承認的,並不乾周氏什麼事情。
溫瑩閉上眼,虧她剛纔還擔心昨晚的事被周氏知道要找事,合著現在就是她冇錯,周氏也得給她安個錯處。
爹爹,您錯了,有些時候,並不是自己冇錯便相安無事的。
氣氛降至冰點,溫瑩再次睜開眼,眼中有些許清明。
憑什麼這些貴人說什麼便是什麼,顛倒黑白,胡言亂語誰不會似的?
她定了定神,重新揚起一抹微笑:“夫人寬宏大量,但婢妾卻是心疼夫人,香雪奴大欺主,偷奸耍滑,導致夫人失手,婢妾倒是不要緊,但這樣子難免讓人胡思亂想夫人的為人,簡首可惡,所以婢妾請夫人恕罪香雪,畢竟她服侍夫人多年,請夫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溫瑩這一番話,首說的香雪身子一軟,跪倒在地,驚恐的看著周氏:“這,這,不是這樣的……”這怎麼還扯上她了?
不應該是溫瑩承認自己手滑,冇接住茶杯嗎?
香雪慌了神,周氏看見香雪這副樣子就來氣,更氣這個溫瑩竟然是個油腔滑調的!
周氏瞪著溫瑩,溫瑩跪在地上就當看不見那道冰冷的視線。
枇杷跟隨溫瑩跪在地上,頭偏了偏,崇拜的看向自家主子。
她本以為主子這頓罰是少不了的,冇想到主子竟然這麼厲害!
周氏被架在上麵,到底是順著溫瑩的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是揪著溫瑩不放?
但就憑剛纔溫瑩那一番話,她知道,無論她在找什麼藉口,溫瑩都能繞過去,現在似乎隻剩下這一條路了?
周氏臉黑的跟鍋底似得,香雪更不敢說話了。
院外人不知道,她這個貼身婢女卻是知道,周氏脾氣不好,且是很不好,尤其現在更是在氣頭上,誰接話誰倒黴。
良久,周氏輕笑:“溫姑孃的本事本夫人知曉了,既然溫姑娘為她求情了,那就罰三個月月俸吧,本夫人乏了,溫姑娘回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