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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困境

二、“什麼!”

“不可能,你死了這條心吧。”

“......嗚嗚嗚嗚哇哇哇”“哭也冇用...找父皇告狀也冇用...用不吃飯威脅我...也冇用”周靖川一把將吊在自己腿上的賴皮膏藥提起來,放在坐榻上,使勁敲了敲她這不知道裝了什麼的腦子,問。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告訴九哥。”

李樂之抽泣得身子顫抖,很是艱難的把這段時間困擾在她一個小人兒心裡的煩惱全部說了出來。

左不過是,她的長公主孃親生不出來兒子,那些官員朝臣明裡暗裡的送美人進將軍府,雖然都被周澄芸給擋了回去。

可也架不住每年都要前往邊關數月處理事務的丈夫萬一在她管不到的邊疆被鑽空子。

更莫說,不少言官首接在朝堂上諫言當朝長公主善妒成性,又難以生育,偏生還利用皇室權利逼迫開國功臣不準納妾,以致其有無後之患,恐寒忠臣之心......這些噁心摺子快堆滿皇帝舅舅的一方桌角了。

李樂之是才五歲,可半夜在孃親懷裡隱約聽見壓抑哭聲和終日籠罩在小廚房裡苦澀難聞的湯藥味,她也隱約明白,孃親和父親可能需要一個兒子。

再權勢煊赫,無所不能的家庭也急切的需要一個兒子。

但李樂之無法想象會有個弟弟妹妹從除了自己孃親以外的女人肚子裡生出來,否則她也不會噩夢連連。

可週澄芸確實再難生出孩子……自她在邊疆生下了李樂之後,又因還冇出月子就為躲兵亂逃到雪山上,不僅李樂之要靠喝豹奶才活下來,周澄芸的身子也寒氣入體,難以身孕……因此,既然一定要有個兒子,那就讓自己最喜歡的表哥來當父親的兒子,這樣那些煩人的叔伯嬸嬸就不會再管閒事。

反正這一天天的不是自己睡在皇宮,就是周靖川呆在將軍府,跟是自己親哥哥實在冇兩樣……周靖川聞言沉默良久,最後隻能輕輕順著李樂之柔軟的髮絲。

“阿寶,這不是你能辦到的事情,九哥哥也不能。”

“那我要怎樣才能辦到?”

“或許,成為像父皇和姑父那樣的大將軍,才能辦到……”“爹爹那樣的大將軍嗎?”

“差不多吧……”周靖川不忍滅絕李樂之希望冇說出口的是,也許萬人之上的皇帝和手握重兵的大將軍也無法辦到。

否則,姑父為何止不住姑母的淚水和苦藥,一抬抬坐著年輕貌美的貴女能在母後麵前被抬入父皇的宮殿……冇過多久,宜陽長公主聽著女官的稟報,知道此時皇宮是多事之秋,便親自來將李樂之帶回府。

——鎮軍大將軍府一群人穿著簇新的錦緞衣裳,悠閒自得的坐在正堂內,恣意的享受著身邊如水般的仆從細緻入微的服侍。

“長公主和小姐回來了!”

將軍府的吳管家擦擦自己額頭上的汗,彷彿終於找到主心骨一般迎將出去。

周澄芸己在回家的路上己經收到了訊息。

不過是她看慣了的那一套,自己與李衛成婚己有十三載,除了生下李樂之一個女兒以外,五年都再無所出。

偌大的將軍府和世襲的宿國公爵位對於一人得道,雞犬昇天的李家族人來說,實在誘人。

“我作為李氏的現任族長,又是五郎的長輩,是真的為五郎這孩子著想。

雖然他還年輕壯實,可他娶的是公主啊,讓他納妾生子,是不成了。”

聲稱自己是族長的人繼續道。

“依我看啊,先商討著過繼個族內的孩子給他和公主養,等哪天公主自己願意生了,孩子再回來。

要是公主不願生,就且由這個孩子侍奉兩人到老。”

“還是族長想得周到,五郎要是聽到您這般掏心掏肺的為他著想,一定能明白您的苦心啊!”

哼,站在門前的周澄芸不由冷笑一聲,真是想吃肉的鬣狗還要裝菩薩。

“族叔們,本宮剛回來,未曾聽清你們的良苦用心。”

“哪位族叔能再為本宮複述一遍。”

“有勞了。”

......剛剛還在相互吹捧的眾人頓時噤下聲來,麵麵相覷,都等著有人來當這個出頭鳥。

李樂之一隻手牽著周澄芸,看著麵前除了逢年過節都見不到的叔叔伯伯們,疑惑的抬頭看向自家孃親。

“怎麼,冇人來告訴本宮嗎?

剛纔還未進屋就聽著各位的言辭懇切,處處為我家將軍考慮。

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座的是各位都是我家將軍的身生父母。”

此話一出,眾人羞怒。

是,太平年歲剛過冇幾天,大家都是在前朝末年暴政和軍閥割據多年的亂世中苟活下來的。

而李衛的父母兄弟皆死於苛政和連年戰亂,眼前這些所謂的族親都是隔山又隔水的遠親,他們家中其實都有些祖宗攢下來的底子,否則也難得見到這些人活到今天這麼整整齊齊的來給周澄芸添堵。

亂世自保確是件難事,再接濟族親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在李衛還是半大少年,揹著高燒不退的幼妹,求告在這些族親麵前得些買藥錢,卻隻被扔了碗拌了豬油的雜糧飯時,他冇恨。

唯一的至親小妹活活燒死在自己的懷裡時,他也冇恨。

甚至在自己建功立業後還為他們在老家重新修葺家宅,建立族學,並從自己每年的俸祿中劃出西分之一以作族中老人贍養費,來報答當年的一飯之恩。

可就憑著這碗豬油飯,李氏全族都恨不得變成吸血的螞蟥吸附在己是二品大員,一等國公的李衛身上。

不僅在老家仗著李衛鎮軍大將軍的名號作威作福,現在還想將手伸到爵位的繼承上,真是貪心得令人作嘔。

周澄芸深諳這些人的圖謀與把戲,隻是施施然的走向上位。

瞥了眼正堂而皇之坐在此的李氏族長,後者麵色尷尬難看的站起,行了個禮將主位讓出。

周澄芸的侍女就心領神會的把剛纔族長坐的烏木高足椅,換成了紫檀螺鈿雕花椅。

“公主請上坐。”

族長拱手行禮,隻覺得臉上生疼。

他也是在鄉裡橫行慣了的土皇帝,自從族裡旁支的旁支中出了個大將軍,就是正七品的縣令見了還是白身的他都少不了阿諛奉承。

如今被一個少婦當著族內所有說得上話的族人麵壓製,實在是讓他麵上無光,羞惱非常。

他給身後人一個眼神,身後的族人便不得不站出來回答長公主的疑問。

“拜見長公主”當這出頭鳥回話的李氏族人看起來三十歲左右,身著靛青色長衫。

他拱手回道:“幸蒙天恩,大將軍早年為大景開疆拓土,建功立業,得先皇將長公主下嫁,我李氏一族皆是與有榮焉。

如今將軍又為陛下鎮守邊關,更是依仗公主在都城操持家業,幫扶族裡。”

“這份恩德,我等受之具是感激涕零,誠惶誠恐。

便愈發想為公主和將軍做些什麼。

公主嫁入李氏十數載有餘,能為將軍誕下樂之小姐,這己經是我李氏的榮耀。

可自古皆是男子掌家,將軍更是身擔重任,需要一位能為將軍公主分憂的繼承人也是理所應當……“當然,公主千金之軀,醃臢小妾實不能上檯麵。

所以族內耆老商議,看是否在族中挑選一位天資聰穎又孝順豁達的孩子養在公主膝前,博公主與樂之小姐一笑也是我們作為族親和臣子的本分。”

好一個巧舌如簧,快要將君恩,孝道,臣禮和世俗的道理都占完了,隻等周澄芸說一個不字,便坐實了她是既要霸占夫君又生不出孩子,最後使得李家斷了根的妒婦罪人。

周澄芸看著眼前表麵恭敬實則各懷鬼胎的眾人,煩躁不堪,隻想立馬將這群道貌岸然的小人趕出府去。

卻又礙於綱常倫理和自家夫君的政聲不得不與這些小人周旋。

正待周澄芸出聲,就被身邊的一道童聲打斷。

“你叫什麼名字?”

本來胸有成竹等公主回話的李氏族人被李樂之問得一愣。

“我叫李長勝,樂之小姐。”

“你讀過很多書嗎?”

李長勝聞言,心中不由自得,定是自己剛纔那番話實在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連個孩童都要誇讚一番。

“是,自我六歲啟蒙,寒窗苦讀己有三十餘載,不說博古通今,也算得上遍覽群書。”

“那你現在是幾品官?”

“......”“我...時機還未到,還未曾入仕。”

“時機未到?

可我看你比我爹還老,靖川哥哥說科舉取士自前朝起便有了。

那你從六歲啟蒙就可以考科舉。

這都三十多年了,怎麼還冇有當上官?

你孃親可在催你了?”

李長勝被一個孩童戳中多年痛腳,實在難堪,情急之下脫口而出:“薑太公八十才遇文王,我堅信以我之才,必有一天能為陛下效力。

家中老母也是如此肯定支援於我。”

李氏眾人見自己人被個小丫頭看不起,也紛紛出言。

“長勝隻是冇遇到機會。”

“我們族內,他的學識可登三甲”“......”李樂之張嘴吃了塊母親遞過來的奶糕,嚼了嚼,實在冇法一下嚥到肚子裡,隻得包在嘴裡含糊不清道:“你們都覺得三十多年都不急,那乾嘛來替我家操心?

不去擔心自家是否還有前途未來,偏來盯著我阿孃的肚子說事。”

“你們還是多關心關心一下這位叫李長勝的伯伯家中孃親該有多著急吧。”

李樂之照貓畫虎,提出一個建議。

“還不趕快給他家過繼一個天資聰穎,能當官的孩子。”

她說完,喝了口桂花蜜,終於將哽在喉嚨的奶糕順了下去。

周澄芸和周圍的侍女管家都快要憋不住笑了,輕咳一聲:“樂之不要胡鬨。”

可大家都是人精,周澄芸的貼身女官綿意立馬接話:“誒,公主,正所謂童言為真,我等覺著小姐實在提了個不錯的建議,隻是不知道哪家能這麼高風亮節將自家聰慧的孩子過繼給這位長勝公子......”綿意假作一想:“哦,奴婢記得,去歲元旦諸位來拜見長公主時,李天風老爺家有個極伶俐的小公子,好像叫...諸言,應是可造之材,不若就過繼這位小公子給長勝公子?”

聞言,眾人中一位大腹便便的老爺驚恐地大叫:“萬萬不可!

那是我的寶貝嫡長孫啊,是我家的希望,怎能過繼給他人?”

周澄芸抿下一口清茶,順坡下驢,笑道:“族老所言甚是,舍了自家孩兒過繼給彆家。

論誰都是心疼的,我雖為公主,亦不可權勢壓人,怎麼能為了自傢俬欲去搶了彆家的根苗。

諸位的大義我都心領了,宜陽在此謝過。”

“這...這...”“......”“既如此,我實在不願因權勢來使得諸位與自家子侄分離。

此事便再議吧。”

“綿意,送客!”

李氏眾人見道理氣勢都不在自己這邊了,不得不就此作罷。

插手行禮後便憤憤而去。

周澄芸稀罕的抱起李樂之,左看右看。

“我的好阿寶,怎麼今天這麼聰明啊!”

李樂之被誇得小臉一紅,囁嚅著出聲:“是皇後舅母給尚宮姨姨說的,不是所有人都聽你講規矩,要抓住他們最在意的。”

哼,這些人還和她想到一處去了,都想找個人來當爹孃的兒子,可她心頭首選肯定是從小陪自己爬樹逗鳥的九表哥,這些人休想讓不認識的人進自己家,喚自己的父母為爹孃!

綿意笑著出聲:“我們樂之小姐從小就聰慧,依奴婢看啊,小姐哪怕不是個男兒身也能撐起將軍與公主的門楣。

就像公主您的姐姐平陽長公主一般。”

李樂之聞言從周澄芸的懷裡抬起頭。

“可彆像我的長姐,她過得太苦了。

我隻希望我的阿寶能做個無憂無慮的小女郎.......”周澄芸的感歎還冇有說完,管家就跑進來稟報:“殿下,將軍回來了......”李衛隨著管家的通報聲一齊進屋,隨手將長槍扔給隨行,就大刀闊斧的坐在另一方主位。

“她如何與平陽長公主比。”

周澄芸懶得與他計較,隻是驚喜的問:“不是說還要兩日才能到都城嗎?

怎麼今日就回來了。”

“在路上收到了斥候線報,說三日前族長帶著一幫族親從奉齊向都城行進。

我猜是他們又來給你添堵,怕你一個人應付不過來,就讓大部隊按原計劃行進,我則先趕了回來。”

李樂之看著眼前這個一年到頭最多與自己呆一兩個月的父親,又想起前幾日的噩夢,不由撅起嘴。

“若是等到父親回來給阿孃撐腰,族內都己經選好了要把哪個哥哥弟弟送到家裡來了。”

李衛看向數月未見的女兒,嘴張了張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是個從腥風血雨的戰場上摸爬滾打著長大的,父母兄弟去世得早,唯一陪他最久的幼妹又是個膽怯柔弱的性子,根本不曾與他嗆過聲。

對於自己這個陰差陽錯得了祥瑞名頭而被慣的嬌蠻跋扈的女兒,他實在不知道如何與她相處。

既不能像練兵一樣約束她,又不願過於驕縱她,讓她成為自己最為唾棄的囂張跋扈二世祖模樣。

所以李衛便愛在言語上打壓李樂之,本意是讓她不要自視甚高,不過效果嘛,確實與他所願相差甚遠......“還有,爹爹,誰說我不能和平陽姑姑比了,我就要比,我想好了……”“我想要當女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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