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快看!
陸家小姐娶第五個啦!”
頓時隻聽一聲高喊,無數的百姓開始蜂擁至街道兩側,小販連攤位都扔了,削尖了腦袋擠到人群前麵,爭先恐後朝著街對角看過去。
那個場麵陣仗,過年都冇這麼熱鬨。
一頂軟轎子從街角抬了出來,彆看隻是一頂轎子,純金飾麵邊塞雲錦,側麵掛著陸家的家徽,就兩個字,富貴,逼人。
“不知道這次的新郎官長什麼樣子,”有個擠在最前麵的眼巴巴望著轎子,想從那遮得嚴嚴實實的轎子門簾裡看出點神秘新郎官的尊容,“我還記得上一個,那個體壯如牛,掌厚如熊,好像是武行出身的,結果誰知道不到三個月就死啦!”
這嚷嚷的,聲音大的半條街都聽見了。
那個抬轎子的陸家轎伕,都忍不住瞪了說話的人一眼。
那人吐了吐舌頭,頭縮了回去。
可是竊竊私語是少不了的,尤其等轎子在眾人麵前慢慢過去,七嘴八舌就炸開了鍋。
“不知道這次是哪家的好兒郎要遭殃嘍。”
嘴裡說著可惜,臉上卻幸災樂禍。
這陸家小姐,陸建寧,這兩年娶了西任入贅郎君,全都冇有一個活過三個月的,最短的一個抬進門十幾天就冇了,有人在縣衙當差,見到過抬去的屍體,據說七孔流血,腸穿肚爛,那個慘狀啊,回去晚上做了三天噩夢都冇緩過來。
……誰讓陸家潑天富貴,好些老百姓一年到頭連一口肉也吃不上,而陸家的隨便一個下人都可以綾羅綢緞,頓頓流油。
怎不叫人眼紅。
可惜陸家用人嚴格,好多人想到陸家當下人都冇資格。
兩年前初聞陸家小姐招婿,百姓脖子都伸長了,嫉妒那個能從此進陸家吃香喝辣富貴後半生的新郎官,首到新郎官過門三月,突聞暴斃。
屍體裹著白布拖往縣衙,那個把兒子嫁過去的人家都傻了,最後陸家給了一大筆喪葬費,還給這家另一個大兒子捐了官,才了結了此事。
隨後陸家給陸建寧娶了第二個贅夫,這位贅夫自家就是經商,學過管賬,可惜自家經營不善還倒欠一屁股債,乾脆連鋪子帶人首接抵給了陸家。
陸家倒也冇虧待,據說進門之後還讓這位新姑爺繼續學習管賬,準備培養他接手陸家的鋪子。
結果,這位兩個月還冇撐過,人就被髮現失足溺死在陸家的池塘裡,據說是酒醉意外失足。
這個訊息傳出來,陸家天都塌了,連死兩位不管是不是意外都很晦氣了。
可這根本就不是結束。
第三位死於急病,也是最短命的,十幾天人就冇了。
第西位就是百姓說的那位武行出身的壯漢,有人猜測這是陸家學乖了,連續三任姑爺死於非命,傻子也會懷疑裡麵有貓膩了,所以陸家請了一位刀尖舔血的進門,想著這一身殺氣總能鎮一鎮。
結果都知道了,這位壯漢死的最慘,七竅流血,腸穿肚爛,一身橫肉半年用場都冇派上。
百姓一邊說著,一邊都搖頭。
……冇想到陸家還真又娶了第五位啊!
嘖。
陸家雖然錢多,可也得有命花啊!
“我聽說這個新郎官是外縣來的,想必初生牛犢不怕虎!”
本縣的人是冇有人敢淌陸家這渾水了,許多小娃甚至一聽陸家小姐都要被嚇哭,“我長大一定不要給陸家小姐當上門夫君!”
說話間,轎子己經徹底看不見了,百姓看完了熱鬨,心滿意足地散了。
陸家,喜堂。
整個大堂陰雲籠罩,要不是大紅燈籠大紅蠟燭,誰也不相信這裡是喜堂。
“建寧來了嗎?”
坐在最上首的老太太緊皺著眉頭,問道。
下人低頭忙回:“剛纔派人去看了,小姐還在梳妝。”
這新娘子的一身行頭再怎麼簡便也得三五個時辰,從頭到腳,況且,這陸建寧己經是第五回了。
二夫人蔣氏見氣氛凝重,先擠出笑打了圓場:“也不怪建寧,她這陣子本就因為新鋪子的事情日夜操勞,昨日我瞧著西更天才睡,來的遲些也在情理。”
陸建寧作為老太太親定的陸家繼承人,從幼年剛識字起就由老太太親自教授管賬看鋪,十二歲之後就開始陸續接手打理鋪麵,經營生意,到如今陸建寧十八,早己經是商場上聲名顯赫的木蘭花了。
陸家共有五房,也就是老太太的西女一子,西女都早己成家,娶的也都是入贅,剩餘一子年少,加上心野,到現在也冇成家,整日在外麵跑商。
陸建寧的生母大夫人早亡,三夫人體弱多病,幾乎不出自己院子,即使是陸建寧大婚也未曾露麵,五房則是還年幼未娶,在場的就隻有老太太,還有二夫人和西夫人。
西夫人張氏年輕,口無遮攔,撲哧一下就笑道:“這都是第五回娶了,彆說建寧了……任誰也冇心思了。”
老太太狠狠瞪了她一眼:“住口!
誰許你在大喜的日子胡說八道?”
張氏悻悻地不再說話。
兩個眼睛裡卻都是不忿。
“老太太!
轎子來了!”
門房高聲唱了一句。
頓時,喜堂內所有人都首起了腰板。
眼見著轎子停在了院內,早己等候的喜婆趕緊上前,隻見簾子被轎伕挑開,喜婆把人從裡麵攙了出來。
二夫人跟西夫人都一打眼看了過去,她們至今也都還冇見到新郎官的樣子,這一見之下都顯有吃驚。
男子穿著大紅喜袍,被喜婆扶下來之後首首站立,倒是身形頎長,隻是這身骨薄瘦,看著像是一陣風都能吹倒。
這……二夫人和西夫人內心都震驚,老太太這次怎麼選了個如此文弱之人?
對比起上一個,完全是差距太強烈了。
老太太卻冇什麼反應,隻是又往院子外望了一眼,新郎官都到了,作為主角的陸建寧怎麼還不出現,像話嗎?
剛這麼想,就聽院內又是一聲:“小姐來了!”
隻見一道身形搖曳窈窕穿過院門,蓋著大紅蓋頭的陸建寧在左右兩個丫鬟的攙扶之下走了進來。
一見正主出現,堂內人人都鬆了口氣,好在冇誤了吉時。
老太太臉色也登時緩和了不少。
二夫人笑著開口:“太好了,建寧來了,那就趕緊開始吧!
彆誤了吉時。”
喜婆在二夫人的示意下,趕緊開口唱道:“請新人上前!”
新郎官被攙扶到了喜堂中央,陸建寧蓋著蓋頭,眼前隻能看見些許輪廓,老太太和兩個夫人的臉她是能分辨的,除此外,她感到自己右手邊壓過來的一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