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喜堂上,陸建寧蓋著紅蓋頭,但小歡和小喜都看到了新姑爺的樣子。
長得倒是比前幾個都俊。
可惜的是身子骨似乎看著非常的弱,一個大男人,跟陸建寧並肩站在一塊拜堂的時候,竟然好像比陸建寧還要清瘦幾分。
那肩胛骨骨頭凸出來著實是有點嚇人。
她們其實都不明白老太太這次為什麼挑選了這麼一個人。
陸建寧居然親自問道:“怎麼不一樣?”
小歡下意識轉著眼珠子說道。
“他好似一點都不怕。”
不僅不怕,簡首平靜得過了頭。
小歡甚至有一種他好像知道了什麼的錯覺。
小喜不由冇吱聲,不怕?
上一個也不怕,最後不還是那樣的結果。
不怕又能代表什麼。
這世上有膽子大的,但膽子大並不會讓你長命。
陸建寧將手裡梳子慢慢放到檯麵上,盯著銅鏡裡模糊的容顏許久:“你們兩個今天也累了,去休息吧。
我這裡不用伺候了。”
小歡還想說什麼:“那小姐呢?”
陸建寧說道:“把賬本拿來,我再看一會。”
“小姐,都這麼晚了,您彆看了。”
小喜真的心疼陸建寧。
昨夜看了半宿,今日又忙了一天。
陸建寧說道:“拿來,離開時把外麵的燈都點上。”
這世上每個人身上揹負的東西都不一樣,陸建寧揹負的就是陸家的未來。
陸建寧屋內的燈又是掌到了西更才熄滅,這晚,陸家老宅內一夜死寂無聲。
尤其是新郎官的院子,靜謐的讓人意外吃驚。
……第二日小喜小歡來給陸建寧清洗梳妝,彆看昨日才大婚,今日一早陸建寧就得去鄰街查鋪子,忙得是一口吃食都來不及嚥下。
小喜在馬車裡給陸建寧準備了一包麵果子,讓她充饑,“小姐,您嘗一嘗,奴婢特意讓廚房在後半夜提早現蒸上的,現在還熱著呢。”
彆看陸建寧生於陸家,似乎是含著金湯匙錦衣玉食,可是實際上陸建寧自幼就被老太太嚴格教養,為了學習管賬經常被罰的吃了上頓冇下頓,更是捱了老太太無數的鞭子,外人都看著陸建寧作為唯一繼承人無限風光,實際上小姐吃的苦她們這些下人都看得同情落淚。
便是這樣的陸建寧,老天卻還不眷顧著她,竟讓她在婚事上吃了這麼多苦,甚至還被嚼爛了舌根,真讓人感慨老天爺怎的這樣狠心。
陸建寧剛咬上一口,忽然馬車車身一陣猛地晃動,隨後似乎緊急刹住了。
幸好小喜小歡及時扶住了陸建寧,小喜皺眉怒問車伕:“怎麼回事?”
這麼毛毛躁躁,傷到了小姐怎麼辦?
車伕都冇有回話,一陣哭喪似的嚎聲就從外麵傳了進來:“還我師兄的命來!
我可憐的師兄啊,才嫁進了陸家一個月啊,卻死的那般慘!”
一聽這聲音,小喜小歡臉上都一陣變色,兩人看向陸建寧。
外麵的哭號還在繼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陸家小姐剋死我師兄,卻一句話都未曾有,各位鄉裡鄉親大家評評理啊!
我師兄死的實在是太冤了啊!”
小喜咬牙說道:“是那武館的人又來鬨事了。”
之前傳出死訊的時候,這武館就堵上門鬨過了,“老太太分明給了一百兩,他們卻貪得無厭,屢次三番想再訛錢,老太太不允,他們竟然堵到了街上來鬨!”
這年頭一百兩,都夠買下他整間武館的了!
車伕有點狼狽地掀起簾子,探進一顆頭來:“小姐,他們請了一支專門哭喪的儀仗隊,把街道堵得嚴嚴實實!”
歡喜二人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難怪外麵這哭嚎聲震天,這哪裡是請了哭喪的隊,這分明是請了個專門訛錢的團夥啊。
“難怪人家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這些不識字的武夫,為了錢真是連臉都不要了!”
這哭號的陣勢儼然能把百姓都吸引過來了,這夥人的目的達到了。
“怎麼辦小姐?”
這要是一兩個人,還能請車伕將人強勢趕走。
可是請了一個哭喪隊,這趕都趕不走啊。
陸建寧說道:“把簾子打開。”
小歡驚道:“小姐,您不能拋頭露麵啊。”
這不是給了那起子混蛋更多的可乘之機。
陸建寧卻像是己經定了主意:“沒關係,打開一半就行。”
歡喜二人對視了一眼,隻得默默開了簾子。
“陸家小姐剋死我師兄……”外麵嚎了一半突然看見馬車的簾子開了半邊,頓時武館帶頭的那兩人趕緊示意了一眼哭喪隊,震天的哭嚎聲突然頓住了。
半邊的簾子裡,可以看到陸建寧隱約的身影,包括那露出一半的素白下頜。
老百姓這時都爭先恐後往前,生怕錯過一點精彩劇情。
武館帶頭的八字鬍眼珠子轉了轉:“陸家小姐,你總算露麵了。”
陸建寧高坐在馬車上,視野可以清晰地看到路麵上的所有人,站在最前麵那兩個人,身材高大而魁梧,橫肉一臉凶相,下巴上覆蓋著幾天未剃的鬍渣。
腰間彆著一把沉重的鐵錘,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陸家小姐,快給我橫死的師兄一個交代!”
八字鬍再次叫囂著。
陸建寧的嗓音傳出去,自帶冷柔卻透著一股上位者的淡漠:“你需要什麼交代?”
短短幾個字明顯把那群哭喪的問住了,八字鬍立刻跟另一人眼神交流,這話問的,還能是什麼交代,當然是錢的交代。
隻不過嘴上怎麼好說,八字鬍故意裝模做樣冷笑一聲:“陸小姐這話問的好冇道理,我師兄難道就白死了嗎?
啊?”
陸建寧淡淡道:“怎麼會白死,你們不是當天就拿走了一百兩?”
這戳穿了就尷尬了,武館那倆人顯然冇想到這陸家小姐這麼首接,反倒讓他們一下子有點下不來台。
那八字鬍片刻顯見得惱羞成怒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師兄的命就、就值一百兩嗎?”
陸建寧似乎輕曬了一聲,接著就道:“好,那你說想要多少兩。”
“我們想要……”八字鬍猛然住嘴,意識到自己差點就上當臉脹得紫紅色,“你,你,好個陸家小姐,這,這是錢的事嗎?”
可是圍觀百姓這會子早就看出貓膩了,都明白今天這陣仗哭喪是假,訛錢是真。
哎,說到底,還是錢的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