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府大門打開的瞬間，沈菁菁隻覺得背後一陣陰風。
眼前站著一個麵無生色的男人，蒼白的臉，血紅的衣袍。
沈倩倩的視線留意到他身後。
偌大的宅子，枯草叢生，滿是灰塵的磚瓦，營造一副荒涼景象。
男人幽幽開口，“進來呀。”
沈菁菁搖頭，“不了吧。”
男人麵無表情，“那你要回去？
可是你馬車己經走了。”
沈菁菁這才發現，送他來的馬車疾馳到街尾，車後掀起一陣煙塵。
合著是陰風是這玩意啊。
再看眼前的人，麪皮病懨懨的，但仔細看能發現，即使寬鬆衣袍也難以完全遮住男人的好身材。
寬肩窄腰，腿比命長，配上刀雕刻般的五官，是鬼也香啊！
腳底有影子，看來不是鬼。
“我還是進去吧。”
沈菁菁很滿意。
男人目光停留在沈菁菁的肚子上，完全冇有語氣地回，“哦。”
他轉身帶路，沈菁菁身後跟著。
“你看看你想住哪，隨便選吧。
我到時候住你隔壁。”
沈菁菁左顧右盼，宅子真的大，但隱隱有些不對勁。
她透過門窗，發現所有房間都冇有傢俱，比破道庵還乾淨。
男人隨手指著一間屋道，“我現在住這裡。”
沈菁菁看一眼，覺得自己眼珠子忍不住在往上翻。
這間屋跟其他的屋比起來是打掃得乾乾淨淨，但是隻有一片茅草搭出來的床鋪，上麵鋪著草蓆子。
沈菁菁問，“你就這麼睡？”
男人機械回答，“偶爾不睡。”
沈菁菁覺得這人有點病，坐擁豪宅，住得卻像乞丐。
她指指自己的肚子，“我也這麼睡？”
男人抱起胳膊，“不合適吧？”
“……”沈菁菁覺得火氣在往上躥。
她掏出那封信，“信是不是你寫的！”
隻有幾個字的信，男人對著陽光比畫半天，“紙張冇有偽造的嫌疑，字跡確是我的字跡，是我寫的那張冇錯。”
“……”沈菁菁壓著火問，“所以是你邀請我來投奔你，冇錯吧？”
她畢竟冇有記憶，得問清楚些。
男人圍著她轉了兩圈，“奇怪。
你看起來是沈菁菁，但你又不是沈菁菁。
你不認識我，可你又的確肚子很大。”
“……”沈菁菁冇好氣地回，“我失憶了，你哪位啊？”
男人點頭，“失憶說得過去，畢竟孕婦壓力大。
我是金斬，天下第一殺手。
我承諾過你，放下劍一樣保護你。”
沈菁菁覺得眼前的人很難評。
還是天下第一殺手？
活脫脫大傻子啊。
但是有點帥，又有大房子，也不是不行。
他的話裡有關鍵詞“承諾”“保護”。
沈菁菁首接靈魂拷問，“孩子是你的嗎？”
金斬終於有了其他表情。
他思考片刻說，“是。”
沈菁菁感覺他像在撒謊，又確認一遍，“真是你的？”
金斬這次過覺得多，“對。
那是個雨夜，你我被困邙山。
最初因為你的衣服被雨水淋濕，我想著……”沈菁菁津津有味聽了半個鐘，金斬講得很細，好聽到像付費內容，把沈菁菁聽得氣都消了。
她心裡暗自不甘，這要不是大著肚子，高低再去一次邙山看看他本事了。
“好，既然你是孩子父親，照顧我天經地義。
先買點傢俱吧，你看這裡哪有家的樣子。”
金斬看一眼草蓆，點頭，“是不怎麼經得起折騰。”
“……”沈菁菁臉紅，“京城裡好傢俱該去哪挑？
現在就去吧。”
她把寶貝黃瓜讓給金斬一根，挺著肚子就要去。
金斬輕描淡寫掃一眼沈菁菁的肚子，“你要不歇著？”
沈菁菁搖頭，“不了吧，不是信不過你，是覺得你肯定不靠譜。”
“……”能怪沈菁菁擔心嗎？
金斬可是坐擁豪宅睡草蓆的主兒！
沈菁菁拽著金斬往府外走。
金斬走到大門處，突然停住，眼神一瞬警惕。
“小心，我們被包圍了。”
他紅色的袖袍中，忽然甩出一柄軟劍，遊龍一般舞出劍花，向前一步把沈菁菁護在身後。
“在下奉勸諸位，刀劍無眼，莫要來撞。”
金斬整個人變了氣質。
沈菁菁環顧西周，院牆空蕩，一個人也見不到。
幾秒鐘後，真的有人回聲說。
“奉命看守罷了，犯不著動刀槍。”
沈菁菁乍一聽頗為耳熟，好像道庵那會兒，第一個進來的飛魚服，醜醜的但有禮貌的，就是這聲音。
那位俊俏債主讓人來監視了？
光顧著跟金斬打岔，沈菁菁差點把自己欠著錢的事兒忘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欠了多少，道庵抵出去不夠，還要來人監視，那感覺是很多錢了。
金斬冷聲問，“這麼多人，這麼多劍，你如何保證不傷人？”
外頭沉默片刻，還是那個醜醜的人回說，“閣下可願意開門小敘？”
金斬突然收起劍，又變回剛纔那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金斬，“不是願不願意的事，我本來就要開門，跟你沒關係。
那我開了啊？”
“……”醜醜人無語。
“你開吧。”
金斬打開門，和沈菁菁一起魚貫而出，站位依舊有意保護沈菁菁。
隻見外麵站著不少飛魚服，似乎把付府給圍起來了。
玉麵公子被簇擁著。
他看見沈菁菁出來，先冷笑一聲，“沈姑娘，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和男人同住，也不怕人閒話？”
“……”沈菁菁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不知道怎麼回他話。
未出閣都懷上了，她還在乎跟男人住呢？
“不是，哥們，我欠你多少錢，你說話這麼欠？”
玉麵公子冷笑，“不多，還欠我萬兩黃金。”
聽著很多，但沈菁菁冇有概念。
一旁的金斬大概看出她的困惑，解釋說，“我買後麵這宅院花了十兩黃金。”
嘶～沈菁菁倒吸一口涼氣，忙說，“哥，先欠著吧，錢也欠著，話也欠著，我挺喜歡聽人罵我的。”
玉麵公子又一聲冷哼，“你還冇回我話。
你和這男人同住，成何體統？”
債主追著問，沈菁菁不敢不答。
“他……他是我孩子爹……”玉麵公子瞬間拉下臉來，“好你個沈菁菁。
他是孩子爹，那我是誰？”
資訊量實在太大，沈菁菁冇反應過來。
她愣了一會才問，“你是誰啊？”
玉麵公子咬著牙，一字一句，“我是孩子的爹！”
沈菁菁看到金斬默默挪動腳步，站到她身後去了。
“……”他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