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朝歌走向石碑,凝視片刻。
大晟朝禮法森嚴,什麼品級用什麼樣的事物,都有嚴格的規定,特彆是陵墓更有講究。
贔屭巨大,重達千斤,雕刻精美,這樣的尺寸,嶽南隻有她一人能享有。
她緩緩轉身,麵容沉靜:“裴氏先祖裴夫人是太祖皇帝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
“自古以來,是唯一憑藉自身軍功政績,獲封此尊榮的女子。”
“更是唯一記入史冊,單獨列傳的巾幗英雄!”
話音一轉,變得嚴厲:“這樣的人,也是你們幾個小肖能侮辱的!”
她眼神犀利,帶著懾人的威壓,讓人不容置疑。
“冇錯!
我們老祖宗享譽嶽南,名震西方,豈能受辱!”
柳氏緩過來,舉起拳頭,高喊應和。
眾女眷似乎從裴朝歌身上感到祖輩的榮光,她們是裴氏族人,豈是好欺負的?
紛紛響應。
“老祖宗守護我們百餘年!”
“裴家平日待我們不薄!”
“刨人家祖墳是要遭天譴的!”
周圍圍觀的百姓紛紛聲援,老祖宗保境安民,對他們祖輩有恩。
裴家秉承家訓,對待鄉親寬厚仁慈,遇到災荒年還施粥救濟。
孫友龍瞬間覺得雙腿發軟,不敢再看裴朝歌,怎麼感覺老祖宗就在麵前訓斥他。
周圍的嗬斥反對聲越來越大,衙役們紛紛收回工具,退出陵園。
想著冇必要為了小錢,成了全嶽南的眾矢之的。
孫友龍頭疼不己,感覺自己像過街的老鼠,被人喊打喊殺的。
看來陵園是毀不成了,隻能低著頭灰頭土臉的往回走:“撤!”
“何事聚集於此?”
一個低沉帶著威壓的男子聲音傳來。
本來鬱悶的要死,準備要走的孫友龍瞬間來著精神。
小小的眼睛冒出精光,一個箭步衝過去:“閃開閃開!”
一邊說著,一邊強行推開圍觀的鄉親,迎接男子過來。
“冼縣令,您來了!”
孫友龍躬身陪著笑臉,一臉諂媚道。
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在衙役的護衛下走出來。
黝黑的臉上,粗粗的眉毛擰在一起,眼神淩厲的看向西周,怒斥道:“都圍在這裡乾什麼!”
圍觀的鄉親瞬間鴉雀無聲,怯生生的看著新來的縣令,不自覺的後退。
長的凶巴巴的,一來就拿當地最有名的裴氏開刀,這樣凶神惡煞的人,還是離遠點好。
“冼縣令您來的正好,這些裴家的女眷們正在這鬨事呢!
草民帶人來鎮壓,替您分憂。”
孫友龍巴結的同時不忘告狀,倒打一耙。
冼誌威臉色一沉,本就擰著的眉毛皺的更緊了。
裴氏女眷開始還有些膽怯,但一聽孫友龍惡人先告狀,瞬間來氣了。
柳氏上前一步,端正行禮:“冼縣令,是孫友龍帶人毀壞老祖宗陵墓,我們纔來阻止的。”
“胡說!”
孫友龍指著柳氏嗬斥:“無知婦孺,哪有你說話的份!”
“大人,這些裴氏婦人因著家裡男人被抓,對您心生怨恨,在此鬨事。”
冼誌威本在思索誰說的對,但他剛來此地,急於立威,最聽不得當地大族對他不滿。
瞬間被激怒了:“大膽婦人!
聚眾鬨事,來人,給本官抓起來!”
裴家女眷冇想到,明明是受害者,反而要抓她們,頓時又急又氣。
“且慢!”
裴朝歌站出來,張開雙臂,攔住衙役,揚聲道。
“冼縣令,即便我們要鬨事,也會去縣衙,怎會來陵園?
有誰會驚擾自家先祖?”
“而且鄉親們看得一清二楚,何不問問?”
“是孫友龍要毀陵園的!”
有村民看不下去,鼓足勇氣站出來。
“冇錯,我們都是證人”越來越多的村民站出來聲援。
“肅靜!”
冼誌威感到被冒犯,村民一個個也不省心。
“冼縣令,剛剛孫友龍可是打著你的旗號。”
裴朝歌見現場安靜後適時說話。
“設想你剛當上縣令,就讓人刨祖墳,傳出去上峰會如何想,縣裡的人又會怎麼看?”
冼誌威瞬間黑了臉,轉頭怒瞪孫友龍:“我何時命令過你?
好大的膽子!”
他出身荊州冼氏,高門大戶,最在乎臉麵,又是第一次出來做官,怎能有辱家門?
孫友龍頓時驚恐不己,哆嗦著顫抖:“您彆聽這毒婦瞎說!
是草民個人行為,與您無關。”
“那你是承認來毀陵了?”
裴朝歌挑眉冷笑道,腦子不好使,還想潑裴家臟水。
“……”孫友龍:“那個……”肥碩的大腦殼拚命想著對策。
“行了,下不為例。”
冼誌威壓下怒氣,好在未釀成大禍,他剛來立足未穩,需要當地勢力。
孫家勢力僅次於裴家,纔對裴家動手,不宜都得罪了。
“是是是”孫友龍點頭如啄米。
冼縣令剛想帶人離開。
“縣令請留步。”
裴朝歌叫住他,從懷中拿出一塊白玉墜。
“何事?”
冼誌威不耐煩的頓住,向後瞥了一眼,瞬間虎目瞪圓。
急忙轉身,盯著玉墜,急忙問道:“你為何會有這玉?”
裴朝歌神色從容,微笑道:“借一步說話。”
冼誌威看了看玉墜,跟裴朝歌走到一旁。
“冼縣令,知州如何判裴府的?”
裴朝歌開門見山問道。
裴家的案子很大,冼誌威不能一個人判罰,需要上峰複審。
“裴府所有人一律流放。”
裴朝歌心裡一沉,果然判的很重,冼誌威想要政績,在當地立威,拿裴氏開刀。
定了定心神道,似笑非笑道:“裴家的家產,縣令可算的準了?”
“什麼意思?”
提到錢財,冼誌威敏銳的警惕起來。
“我手裡有裴家財產名錄,不知道和縣令上交的一致嗎?”
官員下去抄家,罰冇了多少,實際是筆糊塗賬,多數都進了自己口袋。
“你敢威脅我?”
冼誌威咬牙切齒。
“當然不是,隻是希望能網開一麵。”
裴朝歌輕撫著手上的玉墜。
“裴家犯法是不爭的事實。”
冼誌威一首留意著玉墜,忍不住問道:“玉墜到底從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