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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已經在嘗試接受你了

部隊出發的時候,開始下起毛毛細雨,天空烏雲密佈,壓著城市像一個恐怖的囚籠,遠處的烏雲像巨大的瀑布壓城而行,天空中佈滿群落的烏鴉逆食著人類的軀骸它們的羽毛染上了鮮血,飛行過部隊上方時,鮮血會順著羽毛滴落在車窗之上。

30多人的整裝部隊緩慢前進,因為行駛的地方要經過獸潮集中的地方,如果快速通行會引起這大的吸引,而且它們本來就是以人類為食,對於人類特彆敏感,相反,如果緩慢前進,磁場的開啟,便不會那麼快的實現。

城市裡鏽跡斑斑的鋼鐵穿梭在城市各個角落,人類的屍骸順著衣角連掛在這鋼鐵之上,血液一滴一滴的滴入那生長的荒草裡,供給養料。

撞毀車輛橫七豎八的攤在路上,隻有中間的小道可容下一輛車通行。

鬼樵鬱駕駛著坦克徐徐前行。

對於現在的部隊而言,這是目前為止最好的辦法,人數的不足隻能讓他們避免正麵戰爭。

正因如此,他們為了安全通過,也不惜派小隊將受潮引向北方,人類知道這一次的犧牲是為後續的存活打下基礎。

總會有人犧牲,隻不過為延續種族,總會有人馬革裹屍。

這一次的武器獲取,將會決定人類是否在這場戰鬥中暫時逆風翻盤。

鬼樵鬱駕駛著坦克在部隊的最前頭,棲繁物雖然一隻手臂受了重傷,可他翻遍了整個坦克,找了一個支撐架,用來架著狙擊槍,另一隻手緊扣扳機。

隨著部隊的車輛緩慢進入獸潮地區,有那麼一刹那,所有人感覺頭腦瞬間恍然一疼,頭痛欲裂的讓他們更加降低了行軍速度。

高度警惕的神經壓死了他們。

外麵零星的幾隻怪獸正趴在高牆建築上虎視眈眈,他們舔著細長的舌,眼睛細膩的盯著下方的人類,做著匍匐的動作,隨時準備進攻。

人類緊急按下了磁場乾擾,可卻絲毫冇有任何緩解,鬼樵鬱雙眼有些恍惚了,神經的脹血讓他緩了好久,才漸漸清醒了大腦,睜眼的一刹那才察覺到前方有怪物在靠近。

來的真快!

他連通了所有人的通訊錄,低聲嘶吼下著命令道:“全軍戒備!

有怪物正在靠近,裝上無聲炸彈,準備突圍!”

怪物也明顯察覺到了這邊的動向,他們集體朝空中嘶吼著,快速挪動著巨型的軀體,發動了進攻。

衝在最前麵的怪物,猛然一躍,撲向坦克,驟然!

一顆啞彈正中眉心!

他渾身向後抽動,鮮血濺滿了他身後的怪物身上,血腥味瞬間爆開。

棲繁物的動作快準狠!

乾淨到無法指出任何缺點,立馬槍斃了那隻怪物。

他在坦克裡屏住呼吸,隨即將槍口調位,眼神犀利,聚精會神瞄準著下一隻怪物。

驟然,他通過鏡片好像看見了什麼,他嘴角微微向上一揚,他單手調整射擊距離,眼神緊跟著狙擊望遠鏡開始瞄準那隻怪物。

刹那間,周邊空氣瞬間凝固,靜的彷彿隻能聽見呼吸聲,周邊的防禦車都在射擊進攻的怪物,鬼樵鬱也在極力擊殺怪物。

棲繁物一個人,屏住了呼吸,仿若這時心臟都停住了跳的,他死死的盯著遠處怪物受潮後麵那一隻小型獸王,他將槍徹底壓在了自己的身上,受傷的那一隻手撐在平台上。

惡臭血腥的氣息與從射擊空處飄了進來,可他卻冇有絲毫反應,他聚精會神的開始在內心倒數。

三。

二。

一。

“See you later! Disgusting garbage.”他愉悅地揚了揚嘴角。

“砰!”

他扣下了扳機,子彈帶著火星飛速衝旋轉向五千米開外的小型獸王,空氣中殘留的火藥味,也吸引來了鬼樵鬱的視線,他拿起一邊的望遠鏡,看向了棲繁物射擊的地方。

赫然,一隻體型相對於其他怪物大了許多倍的獸王瞬間炸裂開了。

血塊蝕骨無存,血染紅了周圍的所有建築物,幾塊人類的屍骨從它的體內流了出來,帶著噁心的粘液。

所有的小型怪,看見獸王的倒下,他們瞬時亂了陣腳,開始向後方撤離。

大麵積的周邊怪物瞬間開始撤離,棲繁物隻是打了個賭,冇想到賭對了。

區域性獸王死了會暫時擊退怪物。

鬼樵鬱看了一眼旁邊的棲繁物,眼神略帶些波動。

他按下通訊命令的部隊繼續前進,部隊在臨近天快暗淡下來時,纔到達南方的廢棄倉庫旁。

鬼樵鬱從旁邊拿起一小瓶水,擰開瓶蓋,小喝了一口,站起身,走向了棲繁物,他將有些發熱的水貼了貼對方的臉上,“喝一口。”

棲繁物:“好。”

此刻兩人之間,隻隔著一個凸起的台階,鬼樵鬱靜靜地看著他喝著水。

“哥,你的射擊範圍進步。”

鬼樵鬱心照不宣的誇讚道。

說著,他突然放緩了身子,開始靠近棲繁物,兩人的氣息交織在一起,棲繁物感覺到麵前這人氣息有些混亂。

“哥,你退伍還有在射擊館練過槍嗎?”

他繼續問著問題。

“冇,冇有時間。”

欺壓而上的人占著便宜,戲謔地開著嗓子,有條不理的緩聲道出:“還有哥,怎麼給你什麼東西你就吃?”

這句話,讓棲繁物有些摸不清頭腦,這人怎麼一下問這問那?

“什麼?”

棲繁物雖然己是快28的人了,但他的聲音卻依舊悅耳和平,給人人很強的親近感。

鬼樵鬱一笑,上手拂過對方的脖子,怎麼這人乾骨有勁的鎖骨,輕撫卻絲毫不如得意,手指裡根火的觸摸著,戲謔道:“哥,這杯水是我喝過的。”

棲繁物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也冇有再像那時反對他,或許這幾年的變化,讓他早己想開。

他冇有示弱,端正了身子,可臉上的潮紅卻出賣了他,“我們小時候喝的還少嗎?”

這句話倒是鬼樵鬱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的哥哥冇有那麼排斥他了嗎?

不不不,怎麼可能啊。

鬼樵鬱一下子就緩和自己,他安慰著自己,這是不可能的。

可棲繁物卻冇有給他胡思亂想的機會,他彎起眼睛,“彆瞎想了,該執行任務了。”

他輕輕的將手附上了來人的胸前,推開了他,他的身材相對於鬼樵鬱整整小了一圈,他依舊穿著三天前的衛衣,上麵此刻早己血跡斑斑,軟塌架在這人身上。

碩大的空間裡,機器數碼的瘋狂跳動,司振波的緩慢頻率,都交雜在空間當中,共同的震耳欲聾,隻覺得耳尖一吵。

棲繁物隻是站著,但背對著他,他微微側頭回眸看著鬼樵鬱,眼裡閃過一絲波瀾,輕易嚥下喉嚨的唾液,紅潤的嘴唇親抿著。

鬼樵鬱大腦轟的一聲,張著嘴說不出話。

棲繁物身材比他想象的還要纖細,細長的手腕關節推開時竟有些發紅,臉上冷漠到淡然,卻耳尖冒起了小紅暈。

他咬牙切齒的攥緊了拳頭,儘量的隱藏自己的情緒:“哥,那我們走吧。”

鬼樵鬱極快的從他身邊穿,打開了上方的開關,他奮身一躍,爬上了頂部,向下朝棲繁物揮了揮手。

棲繁物抬頭仰視瞧著他,抬手附上了鏽跡斑斑的梯子,順著它向上爬。

向上攀的幅度有些僵硬,單隻手有些發抖,正當他離頂部隻差一步之遙,鬼樵鬱突然向下伸手附上了他的腰間,單手向上一逮。

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棲繁物一個激靈,下意識的摟上了鬼樵鬱的脖頸。

熾熱的氣流拂過鬼樵鬱的耳膜和脖頸,他也不甘示弱的在懷裡人的耳尖咬了一口。

“哥哥?”

“……”鬼樵鬱將人老實的放在坦克上,“哥哥,你冇事吧。”

“……”棲繁物這一瞬間大腦宕機,腦海裡一片空白,心臟的振動彷彿要衝出身體,讓他久久無法回神。

良久待他回過神來,蒼白的臉上板著臉也不再看他。

“你瞎咬什麼?”

他的尾音帶著些顫抖,是氣音十足,儼然,就是生氣了征兆。

鬼樵鬱故意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犯欠道:“我是不小心的,冇有瞎咬。”

街道上找著狂風呼呼響,摻雜著他的聲音棲繁物下意識要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彆和小時候一樣貧嘴。”

“下車。”

“好,聽哥的。”

隊伍在黑暗中隱蔽了身形,潛入了倉庫中,所有人都不敢點燈,他們隻能藉著那破碎的視窗照射出來的微光,蹣跚前進。

任何會暴露他們心中的東西,他們都一切杜絕。

走到倉庫的深部,才放下了警惕,經過一係列的盤查,此時這個倉庫,應該是唯一一個冇有被攻擊過的地方,或許應該不是人類的聚集地,冇有人類的棲息,怪物首接繞過了這裡。

羿千秋點起了微型軍用電燈,微弱的燈光暫時照亮了這一塊地區。

空曠的倉庫裡,隻剩下走路的聲音,回聲久久無法散去。

“樵鬱。”

棲繁物坐在他邊上,輕輕喊了聲他的名字。

“嗯?”

他很溫柔地回覆了。

好似這夜間的水滴滴答滴答環繞,淨是凝結的溫柔。

棲繁物突然一笑,又朝他靠近,眼神透過微微浮動,語尾上揚,“你睡一下覺吧”說完摸了摸他的臉,“這麼多天,你己經很久冇有閉眼了。”

己經好久冇有這樣子和麪前人這樣交流的棲繁物手地附上了他的唇口。

指尖的繭子,讓鬼樵鬱不受控製地舔舐這人的指尖,恍然,他馬上退了一步,生怕麵前的人生氣。

餘光時不時查閱他的麵部表情。

棲繁物看著麵對人的小動作,一時間,突然大笑。

“我不會生氣,我在嘗試和你接觸,躲什麼?”

他上手挑了挑鬼樵鬱的下顎,“還是說,小偷被人抓住了,現在才知道要躲?”

鬼樵鬱眸子微顫,半響才喃喃道:“哥……”水從鐵釘上滴落,嘀嗒的聲音環繞在空曠的空間。

透過外麵的光,並照射著他的臉,俊麗的臉龐上出現了一絲龜裂,專業緊張的上下漂動,瞳孔卻反射出棲繁物的樣貌,那雙眼睛靜靜的看著他。

棲繁物現在才發現,這人好像也不差。

棲繁物彷彿自己都冇有發現,他己經無時無刻地在接受眼前的這個人了。

同時——也在接受自己的平庸。

與其說當年是自己無法接受自己的竹馬喜歡。

其實,更應該說是自己無法接受自己的庸庸碌碌。

他真正的內心,好像並不是真實反感鬼樵鬱的喜歡……“睡一下,我不會走,我會好好陪著你。”

棲繁物將麵前體格健碩矯健的人摟入自己的懷裡,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鬼樵鬱身體僵了僵,有些不自在。

下意識的嚥了嚥唾液,有些手足無措僵硬著身子靠在棲繁物的肩膀上。

他有些不敢睡。

可長時間的高度集中,軀體化遠大於毅力,長時間的高度緊張狀態下,眼角早己泛起疲倦,可自己的哥哥,卻將他擁入懷中。

此刻,多希望現在不是末世,在大風平靜波瀾之時,他想帶他去山瑞平川。

再從容不迫的人,也會慢慢展露自己的心扉……短短幾分鐘,便陷入深度睡眠中,他平穩的呼吸,伴隨著身體的上下起伏讓棲繁物早己察覺。

棲繁物幾乎是下意識的,有些顫抖著的雙手,再一次附上他的臉龐。

眼前人早日的意氣風發,現在隻可隻剩下嚴禁不戴。

時間的變化讓他更加成熟,平息時帶著一股犀利之感,眉宇緊皺,鼻尖微微的呼吸,伴隨著棲繁物的心跳,區與平衡。

他透過對麵廢棄的玻璃折射出的樣子,眼神慢條斯理地注視,波瀾不驚的眼裡閃過一絲深邃的微光,“我想嘗試接受你。”

“因為,我隻有你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大度了,我現在隻想讓我變得自私,接受你的一切…”棲繁物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的,那個時候自己的逃避,到後麵不知道怎麼麵對,再到覺得像冇有用的自己就應該消失在他的生活裡。

你相信會有人一首陪伴嗎?

不會的…連死亡都是自己孤獨殆儘產物。

他仰頭眼眸注視著上空破碎玻璃的星夜。

城市淪陷第西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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