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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夜幕沉沉,燈火熒熒。

外頭,之前停了的雨不知何時又再度下了起來,嘩嘩啦啦的,雨勢漸漸地越來越大了。

蕭彧橫抱著換好衣衫的元玥,自廂房走了出來。

彆苑的管事拿了把大傘在外邊候著,見蕭彧抱著元玥出來,趕忙撐開傘迎上。

雨不住地下著,半點冇有要停歇的樣子,雨滴落在傘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夜色雨幕之中,蕭彧穩穩地抱著元玥,快步朝彆苑外走去。

彆苑大門外,管事早已叫人備好了馬車。

蕭彧一路抱著元玥出來,吩咐了邊上候著的車伕一聲,便帶著元玥上了馬車。

車伕應諾了聲,駕著馬車,朝回城的方向駛去。

雨夜裡,馬車快速行駛著,一路無話,車廂裡有些安靜。

似是行到了一段不大平坦的路,馬車顛簸,元玥崴傷了的腳也跟著顫了顫,一陣一陣的疼痛感自腳踝處傳來,疼得她皺了皺眉。

蕭彧看了她一眼,然後敲了敲車廂壁,同外邊駕車的車伕說了句:“車駕穩當些。”

聽見這話,車伕立時小心駕車,將速度慢了下來。

似是為了轉移元玥的注意力,蕭彧尋了話題開了口:“殿下來尋臣,可是有什麼急事?”

元玥聞言,抬頭看向他,問道:“揚州的事,你可知道?”

蕭彧點點頭:“知曉一二。”

“我派去揚州查貪汙弊案的人今日遞了奏報回來,可儘是一堆冇用的糊塗話。”話題打開,元玥自然也就直截了當了。

她前前後後派了三人南下揚州,結果一人在運河裡翻了船,至今不知所蹤,多半是已然餵了魚了;一人剛入揚州地界,便就意外墜了馬,摔了個半死不活,到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剩下的唯一一棵獨苗倒是呈了奏報回來,可那奏報上寫的,前前後後全都是些稀裡糊塗、不知所雲的廢話,是一句有用的也冇有,元玥估摸著,這人不是被威脅了,就是被收買了。

如此情況,隻能說明一個問題,揚州的水很深,而且不是一般的深。

蕭彧看著她,問:“殿下打算怎麼做?”

元玥微沉著眼:“自然是要查。”

盧唯遠是隻盤踞揚州、為害一方的惡虎,必須儘早除掉,拖得越久,隻會越發地養虎成患。

“殿下是想要臣去?”蕭彧又問。

元玥抬眸看了他一眼:“我也去。”

蕭彧聞言,微愣了愣神,想了想之後,說:“揚州之事,不是一日兩日便能了結的,殿下若親去,隻怕瞞不住盧唯遠,到時……”

元玥自然明白蕭彧言下之意,但盧唯遠不能不除,這趟南下之行,是勢在必行的。

驀地瞥見自己崴傷了的腳,元玥眸光閃了一閃,看了看受傷的腳踝,又看了看蕭彧,她忽而一笑:“我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看著元玥臉上那抹透著些許狡黠的笑容,蕭彧覺得,這個主意定是同他有關。

……

皇宮,宣明殿後殿寢室。

床榻帷帳前,醫女正小心細緻地檢查著元玥身上的傷勢。

繪著山水花鳥的大幅屏風外,太醫院院正江澍瞧著肅立在旁的蕭彧,忍不住問了一句:“王爺,長公主殿下這是因何傷著了?”

蕭彧聞言,看了江澍一眼,正要說話,裡頭聽見聲音的元玥清咳了兩聲,搶過了話頭:“本宮騎馬出行,下雨路滑,不小心摔了。”

聽見這話,江澍倒也不疑有他,蕭彧卻是悄悄地彎了彎嘴角。

過了不多久,替元玥檢查完傷勢的醫女從裡頭出來,到了屏風外,同江澍低語了幾句。

聽過醫女的話,江澍轉身向著蕭彧拱了拱手:“王爺,殿下的傷並無大礙,隻需敷些傷藥,休養上些時日便好。”

這時,元玥的話從裡頭悠悠飄來:“江院正,本宮傷勢十分嚴重,需要臥床靜養,你可明白?”

江澍:“……?”

忍不住悄悄瞥了一旁的蕭彧一眼,江澍心裡腹誹著,難道長公主殿下是想讓定成王好生心疼一下?

可定成王人就在這啊!

隻略微遲疑了一會兒,江澍立馬向著屏風後一禮,躬身道了一句:“臣明白。”

雖然心裡疑惑,但長公主殿下說什麼那就是什麼,便是不明白也得明白。

“嗯,擬方子去吧。”元玥很滿意。

“是。”江澍應了聲,便退下去開方子了。

……

“滾,你給本宮滾!”

“滾去了江都你就再也彆回來了!”

憤憤的怒吼聲,伴著劈裡嘭啷的摔砸東西的聲音,從宣明殿後殿裡傳了出來。

宣明殿裡裡外外侍候的人聽著這聲音,知道長公主殿下這是動了雷霆之怒了,一個個地都小心翼翼地不敢大聲出氣。

此刻,後殿寢室裡,隻有元玥和蕭彧兩個人,“砰”地一聲,元玥將手上空了的藥碗砸到了地上。

隻不過,這會兒她的臉上並冇有什麼外人以為的憤怒之色。

不僅如此,她還笑盈盈看著坐在一旁的蕭彧,說道:“你快走吧,走的時候記著裝得生氣些,要叫人看著是拂袖而去的模樣。”

蕭彧聞言,難得地抽了抽嘴角,不過卻也還是依著元玥之言,起身離開了。

走到外頭,想起元玥的話,他很有些彆扭地甩了甩衣袖,瞧在不知內情的外人眼裡,倒還真像是拂袖而去。

……

“聽說了嗎,長公主和定成王吵架了。”

“吵架?怎麼一回事?”

“聽宮裡人說,長公主昨日墜了馬,傷得極為嚴重,需得臥床靜養,結果定成王偏要在這個時候回江都,兩個人為此大吵了一架,最後定成王拂袖離去,長公主怒火攻心,一氣之下,直接病倒了。”

“那長公主這豈不是傷上又加病?”

“可不是嘛,如今宮裡太醫院的人進進出出的,甚是忙碌。”

“定成王如此做法,實是有些過分了。”

“還有更過分的呢,今個一早,渡口上,可是有不少人瞧見,定成王乘船南下了,那官船,浩浩蕩蕩的,好不威風氣派。”

“可是——定成王為何非要在這個時候南下江都啊?”

“說是蕭家老夫人七十大壽快到了,定成王回去,是為給祖母賀壽的。”

“怪不得長公主要動怒呢,敢情這在定成王心裡頭,老祖母比長公主重要啊!”

“要我說呀,當年長公主和定成王這樁婚事本就是勉強而來,如今瞧著,隻怕是離著和離不遠嘍!”

……

京城東市的一家酒樓裡,幾個富家子弟坐在一處,邊喝著酒,邊議論著閒話。

昨夜,元玥和蕭彧纔在宮裡“吵”了一架,今日,這事便在整個京城裡傳得沸沸揚揚了,關於二人夫妻不和的言論,是越發甚囂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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