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侯周澤語重心長,耐心給兒子講解為官之道。
那日,如果不是兒媳顧惜靈從宮門口把人“劫走”,以周瑾喜歡賦詩一首的習慣,才華橫溢,作出來的詩必然辛辣諷刺,同時也必然是伐賊檄文的主筆。
想到這,長寧侯周澤就一陣後怕。
王家為了撈王世文,費儘心思。
若周瑾也參與,長寧侯府為了救周瑾,也會元氣大傷。
周瑾聽到父親的話,眼神悲愴複雜,眼眸裡的光,淡了,冇了。
“父親,你說得很對,可我一閉眼都是餓殍遍野,易子而食的畫麵,而且我無能為力。”
“縱有滿腔抱負,也無用。上勸不動君,下救不了民,中間不能跟同僚共進退,兒無用,兒愧疚。”
“明日幾位同僚離京,我想親自送一程,還請父親成全。”
長寧侯周澤猶豫,最後搖頭,“你不能去!”
“父親!”周瑾目露憤怒,“你想兒子成為背信棄義之人嗎?”
長寧侯周澤搖頭,“我不想讓你成為背信棄義之人,但你不能露麵。那日我替你進宮請罪,你在金光寺給你祖母侍疾。”
“陛下仁慈,冇有過多追究,隻是讓你閉門思過。你倒好,不知好歹,不知進退。來人,把世子送去祠堂,在祖宗麵前罰跪三日,靜心思過。”
見兒子滿眼不服、不甘,周澤氣得肝疼。
這個兒子心高氣傲,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定冇看過那篇檄文。
“是,侯爺。”身邊的仆人和侍衛,送周瑾去祠堂受罰。
在長寧侯周澤訓斥周瑾之時,窗外樹後的陰影裡,站著一個身材小巧的丫鬟。
無聲無息,彷彿融入黑夜。
屋裡的對話,全部入耳。
等到長寧侯世子周瑾被押送到祠堂思過,書房燈滅,這個丫鬟悄無聲息地翻牆,隱匿在深宅大院中。
來福想稟告夫人和老夫人,給世子求情,現在後院落鎖,隻得作罷。
來福回到祠堂,陪著世子,隨身伺候周瑾。
翌日,秀蘭一早就過來找來福。
來福剛剛伺候世子用早膳,正準備去後宅求見夫人和老夫人,請她們給世子求情。
秀蘭堵住了來福,“來福大哥,世子夫人有請。”
來福一愣,難道世子夫人知道世子被罰心疼了?
“有勞秀蘭妹子帶路。”來福應下,他可不敢怠慢世子夫人。
先不說老夫人和夫人重規矩,就連世子現在也對世子夫人越來越關注。
來福到了紫竹院,不巧,顧惜靈不在,到正院跟侯夫人一起去鬆鶴苑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精神不大好,說了幾句話,就讓她們回去了。
“母親,兒媳得知世子幾個落難貶官的同僚今日離京,已讓人準備四份程儀,讓來福送過去,可好?”
侯夫人一怔,越想越妙,世子正因為不能跟同僚共進退,又不能送同僚,心裡愧疚。
世子不能親自去,但可以來福去送啊!
既能在家思過,還能兼顧同僚之誼。
宋氏莞爾一笑,輕聲稱讚,“惜靈,你想得周全。不用你破費,我讓人送去銀兩。”
兒媳婦能想得這麼周全,怎麼能用兒媳婦的嫁妝替她兒子辦事呢?
顧惜靈笑笑,從袖筒裡拿出來一個紙卷,遞給婆婆宋氏。
“母親,銀兩固然好帶,但隻送銀兩,未必能買到實用的東西。比如秦大人,他被貶官到柳州,在極南之地,蚊蟲毒瘴遍野,天氣炎熱,多雨潮濕,故而兒媳讓人準備透氣薄棉布料,雨傘,各種外用的藥粉和內用的藥丸子等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