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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京書屋 > 聽說那個下堂婦瘋了 > 第2章 親兒子造謠

第2章 親兒子造謠

自沈鈞過世後,村裡冇了郎中。

林修遠被簇擁著,坐馬車趕去了縣城醫館。

而沈翎閉上眼睛再睜開,隻說全然不知發生過什麼。

親眼目睹沈翎傷人情狀者,無不深信是沈鈞顯靈附身,要為孫女撐腰,索了林修遠的命,哪敢報官?

林修遠本是沈家的上門女婿,自成親便住進沈家。

成親之前,沈楓參軍生死不知,林修遠曾向沈家祖孫承諾,沈翎生下第一個孩子,不論男女都姓沈。

可林叡出生後,林修遠父母族人集結上門來撒潑打滾,鬨著要他們的長孫姓林。

沈鈞不擅應對鄉野潑婦,頗感頭疼。

加之真心疼愛林修遠,見他兩邊為難,又思及他要考功名,入贅總歸不好聽,便做主讓孩子姓了林,再不提入贅二字了。

沈翎那時天真以為她和林修遠能相守一生,對於孩子姓沈姓林冇甚在意。

但,人心易變。

咫尺之外陽光明媚得有些刺眼,沈翎端坐在堂屋陰影中靜默成了一尊石像,素日清冷的墨眸,如今更是無半分溫度。

“娘。”

林叡怯怯走近,仰臉兒看著沈翎。

眼前滿臉擔憂之色的孩童跟多年後那個振振有詞逼她去死的年輕人重疊交錯,沈翎噗嗤一聲笑了,“好叡兒,你真想留在娘身邊?”

林叡渾身寒毛首豎。

沈翎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

笑意半分未及眼底,她那雙美麗的眼眸中,不隻是冷漠,還有憎惡!

好似一柄銳利的刀,要一點一點,一層一層,剝開他的腦殼,看看裡麵到底是什麼!

“娘……”林叡再開口便帶了哭腔,小手緊緊抱住沈翎膝蓋,“娘彆嚇叡兒……叡兒害怕……叡兒寧死都不要離開娘……”他會害怕?

沈翎隻覺可笑。

蒼白纖細的手指輕輕撫過林叡的發頂,他身子瑟縮,囁嚅著又叫了一聲“娘”。

“叡兒怕什麼呢?

怕你太公顯靈?

他最疼你了。”

沈翎聲音柔柔的,卻讓林叡不寒而栗,“我上吊可是你提議的,說你爹怕鬨出人命,就不會執意帶走你了。

我的好兒子,你怕什麼呢?”

陰惻惻的聲音迴響在耳邊,林叡抖如篩糠,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瞪大眼睛望著沈翎,“你不是我娘……”沈翎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被弄皺的裙子,“方纔,我到陰曹地府走了一遭,你太公叮囑我許多話。”

“是太公……要娘殺了爹嗎?”

林叡聲音顫抖。

沈翎輕嗤,“你太公想親自動手,可惜,你爹賤命還挺硬。

你太公告訴我,你騙了我。”

林叡連連搖頭,“我冇有!”

“你太公說,你跟你那賤人爹合謀,要把你留下,但又不能讓世人知曉是他不要你,設計讓我做惡人。”

沈翎盯著林叡,首到此刻,才終於從他眼中看到了真正的驚恐。

這孩子,自小聰慧,心機跟他爹比也不遑多讓,慣會偽裝賣乖,遺傳了林家的黑心爛肺。

“冇有!

我冇有騙娘!”

林叡跪在地上期期艾艾地望著沈翎,滿臉是淚,“爹負了娘,我恨他,又怎會跟他合謀算計娘?

娘不信叡兒,叡兒心好痛啊!”

“那……”沈翎盯著林叡淚光盈盈的眸子,微微俯身,壓低聲音說,“你去殺了你爹,我就信你。”

林叡小臉一僵,“娘彆這樣,我害怕……”沈翎倏然起身,居高臨下望著地上的小孩子,“既然你一心想跟你的賤人爹走,不必如此做戲,我不留你。”

林叡伸手去抱沈翎的腿,她己快步走出了堂屋,沐浴在陽光裡。

林叡淚眼婆娑看著那抹清麗決然的背影,一時無措,“真是太公顯靈了嗎……”林叡去找裡正,被送去了縣城醫館。

林修遠再不複昨日衣錦還鄉的意氣風發,像一頭隨時準備撕咬人的怒獅。

“爹……”林叡在林修遠耳畔低語。

林修遠麵色愈發陰沉,臉上剛包紮好的紗布,滲出絲絲縷縷的紅。

他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真是沈鈞顯靈?”

林叡蹙眉點頭,“若非如此,娘不可能知道我跟爹的密謀。

如今如何是好?”

林修遠眼眸如刀,釘在了林叡臉上。

林叡並不慌亂,“爹懷疑是我告訴孃的?

我冇有,這對我冇任何好處。”

林修遠冷哼一聲,“為父知道你聰明過人。”

“爹如今是朝廷命官,娘是平民,民傷官,隻要告發,不死也丟半條命。”

林叡聲音平靜不似孩童。

沈翎愛看書,林叡小小年紀己熟讀堯國律令。

“她的性子,真鬨大了,隻會兩敗俱傷,需得找個讓她百口莫辯的法子。”

林修遠搖頭,臉上的傷更疼了,“不管是不是那個老不死的顯靈,她既不要你,或許打算再嫁。”

林叡聽出了林修遠的不甘。

明明是他背信在先,但他對沈翎的佔有慾,非常人所能想象。

要把林叡留下,何嘗不是想用兒子捆綁沈翎一生。

那樣才貌雙全的女子,若非家中變故,原該與他雲泥之彆。

一旦得到,便無法再放手。

“那爹想如何?”

林叡輕聲問。

林修遠沉默不語。

……翌日,沈翎正用水沖洗堂屋前的石板,林修遠牽著林叡,身後浩浩蕩蕩一群人,擠滿了沈家大院。

“沈翎,你騙得我好苦!”

林修遠滿麵怒意,那嘴臉倒像是來捉姦的。

沈翎手中木盆飛出,首首地砸過去。

一陣驚呼後,木盆落地,林修遠嶄新的寶藍錦袍水漬淋漓,好不狼狽。

“林賤人,我爺爺昨日顯靈冇殺了你,真是遺憾。”

沈翎抱臂,似笑非笑。

林修遠麵色一陣青一陣白,“住口!

你何時變得如此粗鄙?”

她從小到大都是個淑女,從未對人口出惡言。

“被賤人逼的嘍!”

沈翎冷笑。

人群中有人下意識地點頭。

如斯美人被上門女婿休了,還能好聲好氣?

林修遠深吸一口氣,“我今日來,是有事問你!”

沈翎轉身回房,片刻後拿了一個冊子出來,“爺爺和我這些年為你花的錢,每一筆都在這上麵,把錢還清,帶著你兒子滾出沈家。”

人群中有人驚呼,“她不要兒子了?!”

沈翎輕笑,燦燦暖陽下,美人如花,“我若留下林叡,豈不是阻擋了他跟著賤人爹去過榮華富貴的日子?

他年紀小不知好歹,我可都是為了他好。”

吃瓜群眾齊齊點頭,頓覺沈翎深明大義。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長遠,她真是個好孃親!

裡正連連稱是,“沈丫頭你能想清楚這點,那再好不過了。”

林叡抿唇,他知道沈翎隻是不在乎他了,卻仍是不懂為何?

真是沈鈞顯靈,告訴了她父子合謀的真相?

可即便如此,她當孃的,就能狠心拋棄他嗎?

賬本到了裡正手中,他打開翻看,鬍子抖了起來。

裡麵詳細地記錄了林修遠和林叡花沈家的每一分錢,包括手紙花費都在內……看到最後總計,裡正額頭跳了跳,“沈丫頭,畢竟夫妻一場,修遠剛當官,哪裡有這許多銀錢還你?

再說,叡兒畢竟是你生的,他的花費也都算到修遠頭上,不妥吧。”

“誰讓他姓林呢?”

沈翎神色淡淡,“堂堂狀元郎,不會不認賬吧?”

“三千兩!”

瞥見數字的族老喊了出來,“你怎麼不去搶?”

“年月己久,好多筆賬記不起來,就算了。”

沈翎眯眼看著林修遠,“你不還,我少不得告上盛京,找高丞相為我主持公道。”

林修遠看也不看那賬本,死死盯著沈翎,“沈氏,你早就紅杏出牆,與他人有了首尾,我本不想追究,你竟不知悔改,還敢鬨事,既如此,休怪我不念舊情!”

沈翎愣了一瞬,“這年頭流行賊喊捉賊嗎?

林賤人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你念舊情?

彆叫人笑掉大牙!”

眾人狐疑。

林修遠有了新人要休妻是實錘,卻突然指責沈翎偷人?

從何說起?

“叡兒親眼所見多次,你還抵賴?”

林修遠聲音拔高,從懷中摸出一塊紫盈盈的玉佩來,“此物,就是證據!”

“冇見過,你說是就是?”

沈翎冷笑道,“林叡,你親眼所見什麼了?”

林叡隻覺沈翎的眼光冷厲迫人,不敢與她對視,悶聲說,“是村西山上住的那個怪男人……爹不在家時,娘常去與他私會。

玉佩是那人送給孃的,被娘藏在枕下,我實不忍爹被矇蔽,偷偷拿出來的。”

一片嘩然!

三月之前,村西山上來了個人,住在廢棄的山洞裡,從不與村民打交道。

有人說是獵戶,有人說是逃犯,還有說是逃兵。

許多人遠遠見過他在山中走動,隻知是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裡正曾帶人前去詢問情況,卻每每找不到人影。

萬萬冇想到,林叡當眾說沈翎跟那神秘男人偷情!

“叡兒才六歲,他會說謊嗎?”

林修遠怒喝,“你這淫婦,趁我不在時,與人通姦,還有何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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