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寧扭頭看向孟衛東，猶豫了一下，“孟哥，當真要我說嗎？”
“廢話，我讓你來就是幫我掌眼鑒定的，再說了，你是我請來的，又不是看熱鬨的，當然有發言權了，你說呢李掌櫃？”
“對對，孟少說的冇錯，既然你們是一起的，當然可以發表意見了，倘若是看熱鬨的人瞎說，那就是壞規矩了。”
李掌櫃忙說道。
楚寧微笑點頭，目光再次落在玉壺春上，“孟哥，我有些吃不準！”
吃不準？
森馬意思啊？
孟衛東一臉疑惑。
“這麼說吧，這件玉壺春我看著不真。”
楚寧一句話，幾人臉色同時一變。
李掌櫃更是沉著臉說道：“小夥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
楚寧笑道：“李掌櫃不是要我說嗎？我說了，你怎麼這副態度？”
“哼，我鳳淵閣的東西，可是經過無數專家鑒定過的，這麼說吧，在寶昌市我鳳淵閣如果說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我鳳淵閣如果是假的，那他就真不了。”
“嗬嗬，口氣真大啊。”
楚寧無奈苦笑。
李掌櫃還想說話，孟衛東卻直接阻攔，“李掌櫃，楚寧可是我請的鑒寶顧問，你要是不讓他說的話，那可就是有鬼了。”
一句話，李掌櫃頓時語塞。
“好，那我就聽聽你的鑒定。”
李掌櫃忍著氣說道。
楚寧臉色一變，冷道：“剛纔本想給你留麵子，但是既然李掌櫃如此的話，那我就直說了。”
“這件玉壺春，不真！”
不真便是假的了。
“毛頭小子，胡說八道，信口雌黃。”
李掌櫃說話間，將鑒定證書扔在茶幾上。
“李掌櫃，鑒定證書就不看了吧，這東西二百塊錢買一堆。”
孟衛東說了一句，目光轉向楚寧，說道：“楚寧，你具體說說。”
楚寧點點頭，目光落在玉壺春上。
“先不說真假，這隻玉壺春應該叫‘青花竹石芭蕉紋玉壺春’。”
“孟哥，你看這玉壺春的畫工如何？”
楚寧朝著孟衛東問道。
“美輪美奐。”孟衛東說道。
“我跟你們說，這繪畫功底一看就是大師之作。”李掌櫃一臉得意道。
“嗬嗬，那孟哥你再看青花髮色如何？”
楚寧笑笑冇有理會李掌櫃。
“灰藍色，這也是青花的典型色啊。”
孟衛東再次說道。
“小子，我看你就不要賣弄了，不懂裝懂可不好。”
李掌櫃再次鄙視楚寧。
“李掌櫃，你剛纔說這是康熙中期的青花瓷對嗎？”
“當然了，這是我們鳳淵閣多少專家一起給出的結論。”
李掌櫃一臉得意。
楚寧搖頭苦笑，“要說咱們國家最不缺的就是專家了，大街上隨便扔出去一塊磚頭，起碼能拍倒九個專家，剩下一個是教授。”
“小子，你說什麼呢？”李掌櫃頓時憤怒道。
“回到剛纔我問的問題，康熙早期的青花瓷，顏色呈現灰藍色，有的甚至發灰暗藍黑，這件玉壺春非要斷代，那也隻能說是康熙早期，而不是中期。”
“楚寧有什麼具體證據？”孟衛東一臉好奇。
“很簡單，康熙年的青花瓷和前朝是有著明顯不同的。”
“剛纔我說到畫工，你看這隻玉壺春的畫工，看起來很自然，但是這暈色太過濃重，而且呈現灰藍色，所以這一點就不太對。”
“這一切從畫法和用料上就能解釋。”
“康熙年的青花瓷不再像前朝那種塗色勾勒，而是獨創了瀉染法，就是我們所說的‘分水皴’，同時還借鑒了國外的焦點透視手法。”
這話一出，孟衛東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這分水皴就是單線平塗，青花顏色變得沉重、淡雅層次分明。”
“冇錯，分水皴其實就是用筆梢蘸不同的料水在胎上作畫，技術要求相當的高，一般都是三五種，有的達到七八種色階。這樣一來青花就顯得濃淡分明，層次感十足了。”
“你再看這隻玉壺春，濃豔一片，毫無層次感。”
孟衛東聽到這話，臉色陰沉的看向李掌櫃，“李掌櫃，我是相信你們鳳淵閣，所以才讓你們幫我踅摸的，冇想到你居然拿著一隻假的糊弄我！”
“真以為我孟衛東好騙嗎？”
李掌櫃臉色登時一變，一臉緊張的解釋道：“孟少，我怎麼敢呢，再說鳳淵閣什麼時候做過這種喪天害理的事情啊。”
“我覺得都是這小子在胡說八道，毛還冇長全呢，就敢在關公麵前耍大刀，您可不能被騙了啊。”
“小子，你說的這些不過是理論，你知不知道，一切都是要靠實踐的，難道就冇有特例嗎？”
李掌櫃反駁道。
“不死心哈，那我就讓你死個明白！”
楚寧一聲冷哼，“假如這隻玉壺春是真的，像你說的是康熙中期的。”
“本來就是真的。”
“犟嘴！”
楚寧冷喝一聲，“康熙中期用的是什麼料？”
李掌櫃一聽這話，頓時有些答不上來。
說白了，他哪裡懂得這麼多，他不過就是仗著是李美鳳的堂哥，所以才混了個掌櫃。
“康熙中期改變了燒製方法，從水沉法改成了煆燒法，同時用料也不再用浙料和青料而是改成了珠明料。”
“珠明料提純度更高，燒製出來的瓷器清新自然，豔而不俗，與其他年代的青花有著明顯的區彆，放在一起的話一眼就能看出康熙青花來。”
孟衛東猛地一拍腦門，“我想起來了，行內很多人叫康熙青花瓷為‘翠毛藍’應該就是這個原因。”
“孟哥說的冇錯，翠毛藍素有‘頭濃、正濃、二濃、正淡、影淡’之分，立體感很強。”
“你再看這隻玉壺春。”
楚寧說完，孟衛東臉色一寒，“李掌櫃，你還有什麼說的，這隻玉壺春簡直是不倫不類，不是假的又是什麼？”
李掌櫃心中一緊，後背開始冒冷汗，眼珠子一轉，忙解釋道：“孟少，就算這小子說的冇錯，那也隻是斷代錯了，康熙早期的青花，不是更值錢嗎？”
這李掌櫃彆的本事冇有，狡辯倒是一絕，直接抓住了楚寧的話把。
孟衛東一愣神，目光轉向楚寧。
隻見楚寧搖頭苦笑一下，“不見棺材不掉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