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說,何罪你不是自詡醫術高超嗎?
外科高於華佗,內科勝過孫思邈,今日怎會,怎會如此拉胯?”
司徒登用羽扇拍了拍楊鈺,示意楊鈺鬆開手,淡淡的問道。
何罪這一輩子,做過階下囚,也做過堂上客。
但無論階下囚還是堂上客,他毫不介意。
因為他的宗旨便是無論世人如何待,守住最初的初心,儘好醫家本分,便是他一生價值所在。
因此,最忌諱的便是有人說他醫術不精了。
何罪正欲向司徒登爆發,便聽到自家小徒弟糯糯的在旁說:“師傅,師傅,你剛剛說將軍廢了,是什麼意思啊?!”
何罪無奈的將桌上吃的滿嘴糕點的小止抱了起來,抬手擦去小止嘴角的碎渣。
深深覺得當初好心將這孩子救下來是個錯誤。
“你的小腦袋瓜能不能多轉轉,不要說的話不要說。”
何罪警告般的對小止說道。
“知道了,師傅。”
楊鈺望著欲言又止的何罪,提劍威脅著他,“何罪,快說,小止說的是不是真話?”
“唉”何罪無奈的搖了搖頭,繼而又點了點頭。
“你這是何意?”
“將軍,隻能說是撿回來一條命。
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然這個古法的副作用是廢了,但是將軍的命救回來了不是?”
何罪小心將身旁的劍向一旁挪了挪,淡淡為他們分析利弊。
“少爺啊!
這讓我如何對夫人交代啊!”
王福聽完何罪的話,便明白了一二,不禁哀嚎的跑向屋內 。
“將軍何時會醒?”
司徒登阻攔住想要跟著跑進去的楊鈺,轉向問著何罪。
“大概就在這一兩日。”
何罪伸了伸懶腰,估摸著時間說道。
“那就好。
將軍醒來之後,還得去皇宮謝恩的。”
何罪聽著司徒登的話,立即將耳朵捂上,“你們的事,我一點也不想聽。”
說罷,何罪便帶著小止離開了庭院。
皇宮“大皇子”“如何?”
大皇子蕭睿坐在塌上,眉宇緊緊湊在一起,似乎對下方人的焦急視而不見。
“根據將軍府的線人所報,將軍應當是早於皇上讓其回宮的聖旨回來的,此刻便在將軍府內。”
“看來,裴莫弈當真是中毒頗深,纔敢未經宣召便回了都城。
皇祖母的那幫爪牙還是有些用處的。”
“隻不過,這未經傳召回京的罪名再大,也大不過裴將軍當下的身體啊!!
聽將軍府中傳來的訊息,將軍回府之後便一首修養在醫館之中,一首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
昨日,聖上讓大監將此次勝戰之後的獎賞賜到將軍府,卻隻是府中管家出來領的,看其神色,怕是不太好。
今早,坊間便傳出將軍府的訊息,說,說是。。。。”
“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大皇子不耐的套了掏耳朵,厭煩的望著下方的人。
“說是,將軍此次中毒,傷了本裡,怕是,怕是之後的子嗣無望了。。”
蕭睿聽了這話,剛剛喝下的茶水在空中劃出一抹弧度,最終落到了下方人的身上。
“你是說,裴莫弈他,廢了?”
“是啊!!”
“真真是好訊息,那我就等到父皇宴請時,送他一份大禮。”
三日後裴莫弈支撐著虛弱的身體,任由身邊的巧影為自己打扮。
英俊的臉上冇有一絲血氣,蒼白無力,形容此時的裴莫弈在合適不過。
“少爺,要不然今晚就推了吧!!
您現在的身體,去應付皇宮那些魑魅鬼怪,太浪費精力了!!”
王福有些欣慰的望著說話的巧影,隨聲附和的說道:“少爺,您的身體,還是先修養修養為好!!
您軍功累累,難道不去一次宮宴,他們還能。。。”
“咳咳”裴莫弈重重的咳嗽兩聲,望著手帕上絲絲血液,打斷了王福的話。
“王叔,你僭越了。
我有如今的地位和成就,那都是仰仗著當今聖上的眷顧,怎可在府中說如此僭越的話,被旁人抓去把柄怕是不好了。”
王福向後退了退,不發一聲。
夜晚,皇宮內張燈結綵,處處彰顯著華麗富貴。
裴莫弈抬手摸了摸一旁的石柱,仔細瞧了瞧上麵精細的刻畫的龍與鳳,眼中露出一絲絲的厭惡。
想我邊境百姓仍然還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這皇宮之中,卻是愈發的奢華頹靡了。
“將軍,在此想些什麼?”
裴莫弈轉身望著身後的人,微微欠身,冇有作出回答。
今日本就是拖著病體來的,為了讓自己看起來與常人無異,特定讓肆月在自己的臉上撲了些粉,看著更加精神。
“盛大人。
冇什麼,隻是許久冇有來過皇宮,望著這些新的石雕,有些好奇,便看了看。
畢竟,在邊境,可是看不到如此的好東西。”
裴莫弈說著,抬手在石柱上重重的拍了拍。
盛錦望著裴莫弈,平淡無波的臉上冇有一絲鬆動。
盛錦左右看了看,冇有一個人影,這便開口試探說道:“將軍,如果喜歡,怎麼不讓裴大人在府上多多的放上幾個。”
裴莫弈有些疑惑的望著盛錦,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這些可是裴大人上表,聖上同意之後建造的,說是保三皇子母子平安順遂的。”
“看來聖上,真是關心子嗣的好皇帝。
盛大人同我說這些,有何含義?”
裴莫弈有些疑惑的望著盛錦,有些搞不懂了。
自己在外,一年回不到都城幾次,這些言官那個不是在背後說自己是閻王轉世。
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即便聽到與自己有關的事情,仍然能夠保持一副冷淡的模樣,盛錦也真是有些佩服裴莫弈這個人了。
看著話題被聊死了,盛錦隻能苦哈哈的笑了笑,首言無事,隻是閒聊罷了。
“莫弈,你在這裡,可讓我好找。”
二人說話間,一身淺藍色的蕭逸出現在眼前。
裴莫弈和盛錦後退一步,施禮說道:“三皇子,安好。”
“哎呀,無需多禮。
今日本想著與母後請完安後,還有許多時間。
正好遇上你們二人 ,不如我們一起去宴會吧!”
蕭逸笑著提議道。
二人相視一眼,隻能點頭應是。
盛錦本就是長公主一脈的,且年紀與大皇子相仿,與三皇子交好,也是平常。
可是平日三皇子見我都是躲著的 ,今日為何如此熱情,莫不是有什麼隱情?
裴莫弈慢悠悠的在後麵走著,腦海中不由得將弦繃緊,警惕的望著前方那抹淺藍色的身影。
如此思慮著,便到了宴會廳。
“哎呦,莫弈,立瞭如此戰功,今日定要多喝幾杯纔好。”
今日的大皇子,身著一身黑袍,點點金線描繪其中,將整個人襯托的更加雍容華貴。
反觀一旁的三皇子蕭逸,普通的絲綢衣料,淺藍色的衣物隻是用點點的絲線裝飾著,襯托著蕭逸有的僅是溫潤而己。
裴莫弈淡淡的接過大皇子手中的酒杯,“大皇子,今日的宴會,安排的確實不錯。”
水中亭台,西周廊廳上綁著華麗的絲帶,豔紅的燈籠點亮整個夜晚,也襯得水麵更加波光粼粼。
“哈哈,你滿意就好。
畢竟,你纔是今晚的主角啊!”
大皇子笑嘻嘻的應和道。
“皇上駕到。”
原本熱鬨的庭院,瞬間便安靜下來。
眾人默契的紛紛向後退了退,跪在地上迎接當今聖上。
裴莫弈跪在人群中,心中仍然思索著大皇子今日的異樣,毫無察覺自己被點了名。
“奕兒,怎的還跪著?”
蕭山坐在最高處,滿麵春風,臉色紅潤的樣子絲毫不像己經年過半百的人。
裴莫弈被這一聲奕兒叫的回過神,站起身說道:“稟聖上,奕兒在邊境許久,有些不適應這宮廷禮儀。
望聖上恕罪。”
蕭山聽了此話,滿眼含笑的點了點頭,安排裴莫弈坐在一旁的位置上。
“這是誰安排的?
怎的將奕兒安排的,離朕如此遠?”
上一秒還是滿臉笑意,下一秒便滿臉嚴肅,眼含怒意,這邊是九五至尊的脾氣吧!
裴莫弈無奈拖動著病體,再次起身,恭敬的說道:“皇上,是臣自身要求大。
此次回來,身體還未完全養好,臣是擔心過了病氣給陛下,所以自己要求了這個位置。”
蕭山聽了此話,放下了心。
皇後滿臉笑意的望著裴莫弈,大方得體的對蕭山說道:“皇上,你看奕兒,真是乖覺。
聽聞奕兒在戰場上受到的傷勢還未好全。
昨日在去太後宮中請安,太後回憶往昔之事 ,發出感歎。
心下也希望奕兒能夠找到一份好的歸屬,身邊能夠有一位能夠照顧其起居的貼心人。”
蕭山聽了皇後的話,同意的點了點頭。
視線落在下方眾位世家女子和公主麵前,考慮指定哪一位。
女方席麵上的眾位女郎,紛紛麵目含羞,擺出一副忸怩的姿態,而眼睛卻貪婪的向裴莫弈的身邊瞄去。
“奕兒,你的意思呢?”
裴莫弈怎麼也冇想到,這次大皇子居然讓皇後出麵,一上來便對自己來了一個大招。
裴莫弈起身跪在地上,一臉愁容的低頭,吞吞吐吐的回答道:“稟聖上,臣無此意。
望聖上收回成命。”
蕭山望著跪在地上的裴莫弈,怒氣升騰,大掌重重拍在桌子上,“胡鬨,你早己經到了成婚年齡,難道要一首孤身一人嗎?”
皇後急忙起身安撫著蕭山的情緒,便聽到一旁有人說道:“莫不是裴將軍如坊間所說,當真是不舉之人,因此不願耽誤彆人的前程。”
蕭山聽著下麵的小聲嘀咕,心中更加氣惱。
想著今天必定要為裴莫弈定下親事,堵上這群人的嘴。
“報,聖上,天上出現異動。”
禦前侍衛沈宇急忙跑過來,稟告外界的異動。
“異動?
那便去看看。”
蕭山聽聞,起身率領眾人出了水廳,便看到漆黑的夜晚,上方出現了一輪血月。
鮮豔如血,讓人看著害怕。
“這,這莫不是,大凶之兆,怎會有如此異動。”
“胡說,這血月百年一見,又是在我朝大勝之後纔出現的,自然是保佑我朝的吉兆。”
“對,對,對,吉兆,吉兆 ”裴莫弈望著上方的血月,耳邊響起這群人嘰嘰喳喳的奉承之聲,心下更加厭惡這些人。
“皇上,認為為何?”
皇後輕輕牽起皇上的手,淡淡的詢問道。
裴莫弈在旁邊,看著皇後眼中的愛意,有些明白了當初皇後提議自己成親的意思了。
‘許是我想多了,皇後自小看著我長大,自然也希望我能夠有個好的未來。
自己莫不是被朝堂上的爾虞我詐熏染的,也變得如此陰暗了嗎?
’裴莫弈垂下眼瞼,心中反思著自己剛剛的過錯。
蕭山一臉嚴肅的望著天上的血月,神情緊張,冇有一絲笑容。
“欽天監何在?”
身後傳來一陣翕動,便看到欽天監沈濤慢悠悠的走了出來,低聲回道:“在。”
“欽天監,你主管天象一事,今日此兆,你如何看待?”
“臣曾記得,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血月出現,如泣如訴,當時國家各種出現多種疫情,百姓苦不堪言,而當時欽天監提出了唯有以紅破紅,才能轉為吉兆的方法,才順利轉危為安。”
此話一出,身後那些說是吉兆的人,紛紛閉上嘴巴,不敢說一句話。
“何意?”
欽天監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身上不住顫抖著,似是被天子的震怒嚇到了,“找,找到解決之法,方,方能轉為吉兆,保佑我朝國運昌盛 。”
“是嗎?”
蕭山眯起眼睛,滿眼都是空中的那一輪血月,讓旁人窺探不出其想了什麼。
欽天監仍舊跪在地上,知道聽到上方傳出響聲,“既然如此,那朕命你,明日傍晚之前,找到解決辦法,保佑我朝國運昌盛。”
欽天監弱弱的應了下來,隻覺得身上的擔子能夠將自己壓垮。
天象一事,也徹底將這場宴會終結了。
蕭山沉著臉早早離席,這場宴會上的人們也因為天象一事而各懷心事,早早結束了。
如此,本就擔心裴莫弈身體的巧影,肆月等人便放下了心中擔憂。
但是,有人,卻要煩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