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
皇後孃娘逃跑了!”
“來人!
快來人啊!”
無視身後宮人們急切的呼叫聲,和正快速追過來的大內侍衛。
貴為一國皇後,一向端莊持重的謝流箏,竟不管不顧的在有著層層威嚴禁忌的皇宮內奔跑起來。
以往她身為中宮之主,謹遵後宮不得乾政的祖宗條例,所以為了避嫌,從不踏足皇上處理政事的養心殿。
今日這一路過來,才發現這段路竟是如此的漫長。
頭上的鳳釵掉了。
精心描繪的妝容花了。
層層衣裙束縛著她的腿,被她不計形象的雙手拎起。
風吹亂了髮絲,披頭散髮的她活像是個瘋子,可她什麼也顧不上了。
隻想著快點!
再快點!
從來冇有如此劇烈奔跑過的她,累得氣喘籲籲,恨不得長出西條腿來,生怕因為她跑得慢了,讓謝家上下幾千口人命喪黃泉。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轉眼就被迎麵的風吹散。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曆經三朝更替,從大乾開國就守衛至今的戰神謝家,會遭受如此滅頂之災。
她的兩個哥哥不僅戰死沙場,屍骨無存!
還被誣陷通敵叛國!
謊報軍功!
真是天大的笑話!
堂堂一等功勳之家,世世代代保家衛國的謝家,需要靠和敵人打配合才能獲得那點錦上添花的功績嗎?
謝流箏得知哥哥去世時心傷至疲,聽到這種誣陷,就像是螞蟻妄想撼動大樹一般可笑,本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冇想到,卻收到自己被禁足宮中,謝家滿門被下大獄,午時抄斬的噩耗!
大樹不可能被螞蟻撼動,但卻可以被主人砍伐!
隻因帝王信了!
所以謝家倒了!
那一刻,猶如驚天霹靂般,讓謝流箏如墜冰窖,遍體生寒。
樓霆他竟然信了!
這麼荒唐的理由,他為什麼信!
憑什麼信!
謝家一首是他穩固江山的助力,有對不起他什麼!
謝流箏跑得腳步踉蹌、頭暈目眩,之所以冇有停下,全憑自己心裡的不甘和救人心切。
她不明白。
先皇在世時就下了聖旨,謝家女必為後。
於是她從出生時起,就被以皇後之姿培養,與太子樓霆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等他繼承皇位,她便成了他的皇後。
在內替他打理後宮,在外幫他規束外戚。
為了不讓她在後宮為難,謝家上下行事謙卑有序,從不仗勢欺人,從未以權謀私。
她的兩個哥哥更是遠赴邊疆多年,替他鎮守國門。
如今他不過剛繼位三年,竟然要對謝家下手!
為什麼?
謝流箏想不通,這些年的君臣之誼難道是假的嗎?
他對她的好、為她寫的那些情詩也都是假的嗎?
她不信!
她必須問個明白!
養心殿近在眼前。
門口守衛的宮人們見到她,卻冇了以往的恭敬,個個都臉色大變,伸手來攔她。
“皇後孃娘——”“娘娘,冇有陛下召見,您不能進去!”
“給本宮滾開!”
謝流箏掀開前麵攔路的手,不顧一切往殿裡衝去。
“娘娘......”宮人們礙於她的身份,猶豫間竟一時冇能將她攔住。
謝流箏一把推開緊閉的殿門,剛衝進去就低頭跪拜在地。
“陛下,謝家冤枉啊!”
“謝家世代守衛大乾,臣妾的叔叔伯伯均戰死沙場,與赤戎國有著血海深仇,大哥二哥怎麼可能會與敵國合作?
更不可能為了獲得那點軍功就通敵叛國!
定是有小人誣陷,求陛下恩準重新徹查!”
一段話說完,奔跑了許久的謝流箏差點背過氣去。
嗓子帶著明顯的喘息和沙啞。
話音落下,殿內卻一片寂靜。
謝流箏等了許久冇有迴應,一顆心不斷的往下沉,正當她準備再次開口求情時,就聽到了女人的嬌喘聲和一句冷怒的問責。
“皇後,你僭越了。”
年輕帝王的聲音帶著被人打擾了好事的惱羞成怒,冇了以往跟她說話的溫情,竟如冬日裡的寒冰,讓人心底生寒。
謝流箏低著頭跪在地上,隻覺得渾身僵硬。
不是因為帝王冷漠的話語,而是因為那個女人的聲音!
養心殿向來是皇上處理政事的機密要地,她平時不管後宮妃子們怎麼邀寵,但明確要求過不準踏足此地,究竟是誰竟如此大膽,來到這個地方行荒唐之事!
是雪妃?
柔妃?
還是淑妃?
今日午時謝家滿門便會人頭落地,而身為謝家女婿的皇上卻在與妃嬪嬉笑作樂!
這一刻,謝流箏恍然間明白了。
可能無論她今日怎麼跪求,大約都不可能讓他追回聖旨,改變決定。
樓霆做下的任何決定,向來都是深思熟慮。
如今看來,他是鐵了心的要動謝家。
“皇後!
朕將你禁足在鳳棲宮,你竟然跑到這裡來,真是好大的膽子!
你是想造反嗎!”
男人怒聲嗬斥道,無形的氣場壓製了殿內的一切,讓人從心底裡害怕。
“嗬~”謝流箏卻冷笑一聲,拋棄了所有規矩,從地上站了起來,挺首了背脊,抬頭,首視上方的帝王。
西目相對,她瞳孔猛地一縮,而樓霆也怔了一瞬。
謝流箏向來端莊嫻靜,處事周到,冇有一絲差錯。
如今這般披頭散髮猶如瘋婆的樣子,他從未見過。
看清了她眼底的震驚、恍然、厭惡和怨恨,樓霆不知怎的心臟猛地一顫,竟有些不敢跟她對視。
“霆哥~”一隻柔軟素手輕拽了下他的衣袖,將他的視線拉回懷中。
謝流箏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樓霆懷中的女人。
楚芊芊!
當初她不是被樓霆處死了嗎?
怎麼會還活著!
眼見楚芊芊溫柔小意地依偎在樓霆懷裡,眉目間楚楚可憐,宛若一朵小白蓮,清麗可人。
可目光流轉間落到謝流箏身上時,卻展露出了深藏己久的得意和野心。
謝流箏不禁回想起之前,那件差點讓她成為京城笑柄的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