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紅袖安頓好了薑望舒,就匆匆去了坤寧宮告假。
皇後依舊是一副寬宏大量的模樣,微笑著叫紅袖起來,又叫人從庫房裡拿了一瓶治療跌打損傷的藥酒,叫薑美人好生休養,這兩日就不必來請安了。
皇後微笑著便將此事揭過了,其實徐修媛罰了薑美人這事兒可大可小,可偏偏薑氏運氣好,碰到了皇帝,不然這兩個時辰跪下去,以薑氏的身子骨,隻怕是要在床上躺個半個月了。
周嬤嬤臉上似乎有所不安,薑氏平日裡不聲不響的,怎麼今日卻有這樣好的運氣?
以皇上的性子,隻要這薑氏不是個蠢不可言的,多少也能博幾日的恩寵。
今日徐修媛之所以會發作,這源頭上還是因為皇後提了一嘴薑美人的妹妹也要進宮,薑美人的妹妹旁的冇有,容貌卻是上乘,徐修媛是惱羞成怒了。
皇後可以不在意,但是周嬤嬤卻不能不在意。
“皇後孃娘,薑美人那邊要不要稍微安撫一二?
奴婢隻怕她以為您和徐修媛沆瀣一氣,徐修媛之所以如此,都是因為您提了一嘴薑二小姐。”
皇後淡然一笑,道:“不必掛心,不過是個不得寵的美人罷了,今日即便是皇上不開口,榮妃也會出手的,隻不過這薑氏卻是要吃些苦頭了,最起碼要多跪一個時辰。”
“隻是奴婢不明白,為何薑氏一個不得寵的美人,榮妃卻要費儘心思拉攏?
即便是那薑二小姐貌美,榮妃也未必會懼她。”
榮妃今年二十有二,正是年輕貌美的時候,可是膝下空空,子嗣上頭,甚至還不如慧昭儀,慧昭儀最起碼還有個兩歲的女兒。
榮妃這些年尋醫問藥,可到底是上天不眷顧,一首冇有個自己的孩子。
皇後捏著手裡的棋子,黑棋落在了左上角的位置,棋子落下之後,皇後的嘴角流露出一股胸有成竹的笑意。
“還能是什麼?
就是想叫薑氏爭寵,將來她若是有了身孕,這孩子就是她的了。
還是盯著些榮妃,徐修媛雖然不中用了,但是也容不得她肆意欺淩。”
周嬤嬤低垂著眼眸,道:“不過是個不得寵的美人罷了,榮妃不過是明日請安的時候酸幾句罷了,徐修媛臉皮厚,娘娘不必理會她們。”
儲秀宮。
紅袖回來的時候,己經日薄西山了。
薑望舒自嘲一笑,她原本想著自己受辱,皇後作為後宮之主,多少也得安撫一二,可是當她看到紅袖手上那一瓶藥酒時,她的心就涼了半截。
紅袖冇什麼心眼,正巧主子的膝蓋上的傷要緊,不管皇後安的是什麼心思,先用了再說,皇後總不會在這上頭做手腳的。
“主子,這是皇後孃娘賞的藥酒,奴婢給您塗抹上吧。
太醫院的太醫們都金貴得很,奴婢怕是請不來,即便是請來了,也是剛進太醫院的年輕太醫。”
薑望舒嗯了一聲,便將自己的衣裙掀起,到了大腿根部的位置,任由紅袖在傷口處上藥。
到了紅腫處,薑望舒耐不住疼痛,輕呼一聲。
“嘶,痛!”
“那奴婢輕一些,這藥還是得上。”
望著那一瓶不值錢的藥,薑望舒就心煩意亂的,左右一天不上藥,也就是好的慢一些罷了,傷不到根本。
“不用上藥了,傳膳吧,明日會有人送藥過來的。”
紅袖也冇有多問,隻是默默的將藥酒收起來,之前是主子不想爭,故而在宮裡一首都是個透明人,如今主子算是想通了,也就不需要外物刺激了。
第二日,薑望舒不必去請安,又藉口養傷,她睡到日上三竿纔起來。
美人位份不高,薑望舒又一首都不得寵,故而她梳妝檯上的首飾並不多。
她今日紮了一個墜馬髻,在髮髻邊上插了一朵用絹花製成的海棠髮簪,也算是稍作點綴,也襯得整個人小家碧玉,又楚楚可憐一些。
紅袖素來知曉自家主子喜愛金銀,隻是今日不知為何卻是選了這隻海棠髮簪,大概是有人要來吧。
午膳的前夕,榮妃身邊的大宮女綺夢就來了。
綺夢臉上雖然掛著笑意,卻是一臉的生人勿近,臉上還帶著疏離,多半是看不上儲秀宮這寒酸樣子的,但是她的禮數做的十分到位。
“奴婢見過薑美人,我們娘娘聽聞美人被徐修媛罰了,也是心疼壞了。
隻是昨晚我們娘娘侍寢,下頭那幫奴才竟然冇一個敢將此事告知娘孃的。
我們娘娘也是今日請安的時候才知道,您受委屈了。
這些東西就送給您補補身子,還望您見諒。”
薑望舒一臉的受寵若驚,她不過是各不得寵的美人罷了,竟也能入得了榮妃娘孃的眼。
“我這樣卑微的身份,竟也能叫榮妃娘娘牽掛至此。
勞煩姑娘回去後轉告榮妃娘娘,等我傷好了,必定登門拜訪,多謝娘孃的好意。”
綺夢進退得體,她連忙說道:“美人客氣了,今日徐修媛氣得鼻子都歪了呢,美人是冇有看到,聽聞徐修媛回宮後又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呢。”
這是擺明瞭在上眼藥了,叫她在皇後和榮妃之間選擇一個了。
薑望舒羞愧難當,說道:“都是我的不是,叫兩位娘娘為我爭吵。
昨日禦前的路公公來傳旨的時候,我都不知道皇上路過呢,許是皇上看我可憐,才免了我的罰跪的,倒是叫榮妃娘娘替我擔心一場,我這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 ”綺夢瞥了一眼薑望舒,看來皇上並未對薑氏上心,若是真的對薑氏上心了,來的就不是小路子了,而是福全了。
“我們娘娘最是和善不過,美人若是得空,就多來翊坤宮坐坐,那今日就不打擾了,奴婢告退了。”
薑望舒親自送了綺夢出門,也算是給足了綺夢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