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沉璧擦去臉頰莫名的淚,她仍然一路狂奔。
林間樹枝劃破她的皮膚,可她像根本察覺不到疼痛般。
空中砸落雨點,隨後雨點越來越大。
衣裳被打濕,她雙腿早已疲憊不堪,但她一刻也不敢停下。
就算是步履緩慢的挪步,也不能停下。
暴雨傾盆,頭頂陰森森的天空彷彿象征著什麼。
終於。
她順著這條路來到獵場邊緣。
眼前不遠處便是獵場的圍擋。
薑沉璧從圍擋下爬過去,身上滿是雨水、樹葉與汙黑的泥巴。
她穿過圍擋,望向眼前的一切。
綠蔭茂盛的大道;
路邊生命盎然的野花;
以及——
騎著汗血寶馬的蕭臨淵。
此刻。
她如墜深淵。
蕭臨淵雖是少年,舉手投足間滿是帝王的震懾壓迫,他騎在那匹日行千裡的寶馬上,手提弓箭,散發寒光的箭尖對準她。
“朕給過你機會了,太後。”
她的腳下彷彿生了根,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少年帝王慵懶抬眸,眼眸宛如能生吞活剝般狠戾。
“你們合謀逃離的計劃,朕早已知道了,隻是朕一直在給你機會。”
冰冷鋒利的箭尖對準她的方向,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席上心頭。
蕭臨淵若想殺她…
此時就是最好的機會吧。
“看來父皇說得不錯,您應該做個被精心關押的藍羽金絲雀。”
蕭臨淵驀然鬆手。
箭羽破空而來,在她眼前疾速加快,完全來不及躲避。
耳畔隻餘風聲灌入。
瞬間,長箭擦過臉頰,一縷髮絲頃刻垂落,身後響起重物轟聲倒地。
薑沉璧倏然回頭。
身後倒地的野狼發出不甘的哀嚎,長箭貫穿它的身體,野狼掙紮幾下,冇了氣息。
讓她葬身獸口,不是最好的報複嗎?
她有些不明白,蕭臨淵究竟想做什麼。
一隻手猛然攥緊她的手腕,身體被直接扯上汗血寶馬。
身後緊貼熾熱的胸膛,像熊熊燃燒的烈火,頃刻間將焚儘萬物。
不等她掙紮,腰間桎梏一條手臂,將她用力撞回身後的胸膛前。
“陛下!”
薑沉璧緊咬貝齒,又急又慌,早已心亂如麻。
他都是在哪裡學到這些侮辱人的法子。
讓外人撞見,母子如此姿勢共乘一馬,她恐怕會被言官逼死在殿前!
耳畔縈繞的氣息冰冷而狠戾。
“太後怕什麼,朕怎會抱著自己的母後呢。朕抱著的,是朕的愛妃啊。”
蕭臨淵嗓音低啞,咫尺之間,無形的侵略意味籠罩她全身。
“李德全,傳朕口諭,太後鳳體有恙已送回皇宮,柔貴人前來圍獵場伴朕同行。”
“是。”
一側的大太監始終垂頭,彷彿並未看見這場詭異的母子場景。
薑沉璧心沉入穀底。
她隻覺荒唐極了,她是蕭臨淵名義上的母妃,是一朝太後…
如今卻以妃子的名義被帶回去。
“陛下此舉,是對先皇的大不敬…”她輕顫著嗓音,意識到一切早已失控。
她企圖用駕崩的先皇來喚起蕭臨淵的冷靜。
“您說笑了,朕的大不敬,遠遠勝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