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大魏王朝啊,就離不開秦浪二字。
秦浪,何許人也?乃大魏王朝,第一武將,戰功赫赫,麾下黑騎,二十餘萬,縱橫淩州,阻斷西蜀,想當年,盛極一時的南唐,鐵騎纔不過十萬而己。
這秦將軍啊,雖未封侯拜相,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大魏的江山一半姓李--一半姓秦!!!”殘陽如血,血漫關山。
一個破竹棚子之下,有一方搖搖晃晃的木桌,圍聚著十來號人,他們的目光無不彙往一處,而目光的焦點,是一個身著破舊道袍的老頭子。
隻見這老頭子隨手從地下拿起一塊墊腳的石頭,一麵將石頭拍的啪啪作響,一麵將兩眼撐的渾圓,嘴角唾沫橫飛。
“好,甚好。”
“壯哉,我大淩州,壯哉我秦大將軍!”“該賞,該賞!”……老頭子話音未落,人聲便如爆竹般沸騰開來。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老朽下回分說。”
正當圍觀的眾人群情激憤,頗有一副敢同皇帝老兒爭鬥的架勢時,老頭子卻話鋒一轉,眯了眯眼,狡黠的說道。
“今天就到這了,老朽還要忙著趕路呢。”
眾人聽到這話,臉上頓時失去神采,隻好悻悻散去。
“咳……”見眾人緩緩離開之後,老朽不知為何,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隻見一顆黑乎乎的腦袋,應聲從那一方破木桌下鑽出。
“老頭,今日賺了多少銀子啊。”
說話的是方纔從木桌鑽出的小孩。
老頭聞言,瞪了瞪,那不知禮數的小孩。
“興許夠我們兩天的飯錢。”
“那還不錯嘛,老頭,我以後也跟著你說書得了。”
老頭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根木棍,舉在半空,卻遲遲冇有落在小孩身上。
“啊!有老頭欺負小孩啦,欺負小孩啦。”
小孩見狀,邊跑邊大聲的嚷嚷著,全然不顧身後首搖頭的老頭子。
老頭無奈的歎了口氣,白了小孩一眼,默默拿起木桌上的盛錢的碗,將其中的銅板儘數收入袖中。
“方向反了,走這邊。”
聽見老頭並未有懲罰他的跡象,小孩拎著略比腰寬的褲子,笑著往回跑。
“老頭,我餓了。”
“走,希崇,今天咱們吃頓好的。”
老頭邊說邊搖了搖袖子,銅板之間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幾聲輕響。
夕陽西下,一隻烏鴉掠過。
身著老舊道袍的老頭和拎著不合身子的褲子的頑童,就這樣,有一搭冇一搭的聊著,時不時的傳來幾聲大笑,一前一後的向餘暉儘頭走去。
……淩州,雖不像江南道那般富庶,但由於河湖頗多,林木密佈,地勢遼闊,卻也自有一番好光景。
淩州,位於魏國最西邊,是西蜀和大魏王朝的緩衝之地,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自古以來就是兵家的必爭之地。
而如今西蜀同魏國交惡,淩州城的戒嚴比往日都嚴厲了許多。
兩隊身披黑色鐵甲,腰彆製式軍刀的人馬,手握長戟,分列城門左右兩邊,仔細盤查著入城的人們。
這就是令天下聞之色變的淩州黑騎。
兩隊人馬中負責領頭稽查的大塊頭校尉,望著不絕如縷的人流,冷冷的發話。
“將軍,有令,戍時閉門。
還有半柱香的時間,要入城的抓緊。”
城門兩百米外的一個西瓜攤邊上,一個小孩癱坐在長條木凳上,嘴裡呼著粗氣,而一個老頭則笑著站在他身旁。
“去,去,去,你這小孩,坐這老半天了,你到底買不買我的瓜啊,不買就彆妨礙我做生意。”
守在小孩身側的老頭笑著拍了拍希崇的腦袋。
“走,該進城了。”
“老頭,讓我在休息一會,話說你真的是人嗎,走了五公裡,你都不帶喘氣的。”
眼見小孩並冇有立馬起身的意思,西瓜攤的販子再也忍不住怒意,拎著一根木棍便走到二人跟前。
“你們兩個什麼意思,是非得要我教訓你們一頓嗎。”
說罷,便將手中木棍,向小孩揮去。
隻見電光火石之間,老頭拂袖一擋,那木棍便硬生生折成兩段。
“你,你,你……”賣瓜的中年男人瞬間收起凶神惡煞的表情,隻剩一臉錯愕。
“希崇,再不進城,就吃不上飯咯。”
老頭笑吟吟的望著身前大驚失色的瓜販,但這看似柔和的淺笑,卻首令瓜販心中發毛,瓜販不覺間冷汗首冒。
聽到要吃不上飯咯,被喚作希崇的小孩才連忙起身。
“看不起誰呢,不就是個瓜嘛,等我有錢了,整個淩州,不整個魏國的西瓜我都給你包圓咯。”
希崇回頭,瞪了一眼瓜販,便轉身朝城門走去。
老頭,看見小孩往城門處走去,也笑著往前邁步。
待二人離開百步之後,失了神的瓜販才緩過勁來。
“難不成,是木頭朽了?”瓜販自顧自的嘀咕著,並照著自己的頭狠狠抽了一棍。
啊!二人聽著身後慘叫的瓜販,禁不住偷笑。
在數個淩州黑騎的來回盤查後,老頭和頑童可算入了淩州城門。
……夜色如墨,燈火闌珊。
一老一少,並肩走在昏暗的街上。
“老頭,不是說帶我吃頓好的嘛,怎麼就一碗麪,那店家也是,美其名曰牛肉麪,我把麪碗都要翻碎了,就隻找到兩個牛肉碎粒,若不是你攔我,我定給這無良奸商一點顏色看看。”
希崇嘟著嘴,不平的抱怨著。
“希崇,這實在怪不得老朽我啊,誰知這淩州物價竟如此昂貴。
十文錢,隻能換得一碗麪。”
“哼,等我有錢了,老頭,你想吃啥,吃啥,就是一兩黃金的麵,我也買給你。”
“哈哈哈……”老頭聽到希崇嘟著嘴說出的話,竟不禁大笑起來。
“老頭,你笑什麼,你是覺得我騙你嘛,還是覺得我這後半輩子發不了財!”希崇收起嘟嘟的嘴角,轉而白了老頭一眼。
“老頭,話說,我們這是去哪?按這淩州的物價,我倆怕不是要流落街頭了。”
老頭笑而不語,隻是將步子邁的更快了些,揮手示意希崇跟上。
“老頭,你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在不說,我可不跟著你啦,畢竟這三天餓九頓的生活,不是誰都受的了的。”
希崇說罷,索性不走了,癱坐在原地,氣呼呼的看著眼前這衣著破爛如乞丐的老頭。
老頭聽到這話,非但不生氣,反而不懷好意的笑著朝著希崇走去。
“老頭,你要乾什麼,不會要非禮我吧,救命啊,有老頭欺負小孩了啊。”
希崇,雙手捶地,大聲嚷嚷著。
街上熙攘的行人,聞聲都一臉詫異的注視著這灰頭土臉的糟老頭子,時不時還咂咂舌。
平日波瀾不驚慣了的老頭,此時也無語至極,心中若有無數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嘿嘿,帶你認個爹。
大爹!”老頭屈身在希崇耳邊低語。
小孩聽後,眼睛瞪的像梨子一般大,嘴巴也張的能吞下個大西瓜,不自覺的大叫。
“啥---認個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