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州將軍府龍盤虎踞於琴簫山,俯瞰波光粼粼的西子湖,湖光山色,相映成趣,府內雕梁畫棟,千門萬戶。
可謂極儘天下之奢華,攬遍河山之神奇。
將軍府門口高掛的金字牌匾,上書“秦府”二字,筆走龍蛇,氣勢磅礴,無以言說的映襯著秦府的威嚴肅穆,而那文筆飄逸的“秦府”二字,乃當今聖上欽筆所題,無不彰顯出秦浪在這大魏王朝可翻雲覆雨的手段。
淩州遠離朝堂,地勢極其險要,既是大魏王朝西部邊境最可靠的防線,亦是朝堂百官人人唾棄的毒瘤。
所以朝堂百官中有點膽識的,或與秦浪結有私怨的,都明裡暗裡的咒罵秦浪一聲秦瘋子,至於為什麼叫他秦瘋子,那就得追溯到八年前的三國亂戰,秦浪一聲令下,坑殺西蜀三十萬戰俘的故事了。
朝堂中更有甚者,居心叵測的給秦浪扣了頂“異姓王侯”的帽子。
天高皇帝遠,秦浪亦是無暇顧及這些恨不得天天給他穿小鞋的角色,隻是坊間一首把這當做一樁“美談”,尤其是在淩州,甚至有不少頗具“膽識”的說書人將其擺在檯麵上,用作講評書的談資。
……“啥———認個爹?!”希崇的一聲大叫,驚起幾隻停在街頭屋簷歇息的飛鳥。
“希崇,噓,小點聲。”
老頭連忙捂住希崇的嘴。
篤。
篤、篤。
篤、篤、篤……“哦豁,晚了。”
老頭捂了捂臉。
陣陣急促的馬蹄聲,愈發愈清晰。
隨著馬蹄聲的逼近,街頭的行人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向後躲去,隻是雙眼卻好奇的尋聲望去。
隻見一隊身著黑色鎧甲、手持長槍的騎兵疾馳而來,他們個個臉上都溢位肅殺之氣,馬蹄下塵土飛揚。
“籲。”
為首的黑騎,在二人前麵停下,並下馬走至二人跟前,其餘黑騎則習慣性的圍成一個圈,將二人團團圍住 。
“將軍有請,還請勞駕大人府上一敘。
屬下,蕭逸,失敬了。”
下馬的黑騎,先握拳示意,又做出請的手勢。
“鷹隼營,果然名不虛傳,看來是什麼事都瞞不過他啊,本還打算悄悄拜訪。
無妨,希崇,走。”
“那,大人,走吧。”
蕭逸說罷,利落的翻身上馬,並給其他黑騎比了個手勢。
隨著鷹隼營黑騎的引導,一匹壯碩的戰馬如同從畫中躍出,它的鬃毛在微風的輕拂下飄逸翻飛。
希崇與老頭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儘管心中泛起層層漣漪,帶著些許不安與好奇,但他還是緊跟著老頭的步伐。
隻見老頭輕身一躍,穩穩地坐上了馬背,隨後他伸出雙手,將希崇安穩地安置在自己的身後。
馬蹄聲在街道上迴盪,漸行漸遠,首到聽不到聲響,先前退避三舍的行人才方敢出來活動和竊竊私語。
……夜幕低垂,淩州城的大多數燈火都漸漸熄滅,陷入沉睡。
唯獨將軍府內,燈火依舊通明,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抬頭望去,在燈火的映照下,琴簫山若隱若現,頗有一副猶抱琵琶半遮麵的韻味,而將軍府就如墜落人間的星係盤錯在西子湖中。
蕭逸一行人勒馬,列隊停在將軍府外。
將軍府正門兩側,巨大的石獅威武雄壯,彷彿神明般矗立,眼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而支撐房梁的石柱上麵雕刻著龍鳳呈祥的圖案,栩栩如生,彷彿隨時準備振翅高飛。
兩隊重裝黑騎,全身嚴絲合縫的包裹在甲冑之中,手握銀灰色長槍,把守在正門左右兩側。
蕭逸下馬,緩緩走上正門前的石梯,同門口的一個黑騎交談。
“還請稟告將軍,屬下有要事相告。”
重裝黑騎,冷冷的答道。
“蕭都尉,還請卸下甲冑和隨身攜帶的利器。
這是規矩。
失禮了。”
重裝黑騎,話語剛落,蕭逸便利索的卸下甲冑,並將腰間的佩劍,和袖中的暗器丟到地上。
“蕭都尉,屬下這就去稟告將軍,還煩請諸位在此等候片刻。”
話畢,重裝黑騎便轉身離去。
……“將軍有令,請貴客,入府。”
在幾分鐘後,重裝黑騎回到正門處,並下令士兵,收起交叉把守的長槍,讓出一條通道。
“請貴客,移步將軍府。”
蕭逸看著眼前老朽和孩童說道。
希崇看了眼老頭的眼睛,老頭微微一笑,示意他跟上。
……二人跟著蕭逸,緩緩步入府內,隻見一條潺潺的小溪穿庭而過,清澈見底,隱約間能聽到絲絲琴聲。
溪邊,青石鋪就的小徑蜿蜒曲折,兩旁栽滿了名花異草,芬芳馥鬱。
“哇,老頭,你看那個畫中的墨龍……”“老頭,你快看這些池子裡的鯉魚,好大一隻。”
“老頭,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宮殿。”
希崇滿眼驚奇的環顧西周,時不時的發出幾聲驚歎,時不時好奇的摸東摸西。
而老頭則顯得波瀾不驚,目不斜視,隻是徐徐跟著蕭逸的步伐向前,就像對這一切早己司空見慣。
他的臉上始終不見一絲表情,彷彿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在穿過將軍府曲折的迴廊,大約半炷香的時間後,蕭逸在一扇古樸的木門前停下。
“將軍,在內廳等候二位。
屬下,就不一同前去了。
二位貴客,推門就去便是。”
“好,有勞蕭都尉了。”
老頭禮貌的行了個拱手禮。
“分內之事,屬下就先行告退了。”
聽著身後愈發模糊的腳步聲,身著破舊道袍的老頭緩緩推開厚重的紅木門,手拉希崇步入其中。
踏入內廳,一幅氣勢磅礴的屏風立刻映入眼簾。
屏風上,蛟龍出海,波濤洶湧,鱗片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屏風前,紫檀柳桌古樸方正,兩把紫檀木椅相對而置。
一位中年男子盤腿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華服加身,麵容沉穩,眉宇間隱隱透露出威儀。
“杜大人,許久未見,近來過得可還好啊。”
率先說話的是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他一麵說話,一麵打量著眼前灰撲撲的小孩。
“秦將軍,你這可說笑了,你看我這身打扮,活脫脫一個乞丐模樣,你在看看這孩子哪還有一個孩子樣啊。”
“哈哈哈,咱倆就不必客套了,快,落座,落座。”
秦浪,說著便起身拉著老頭在另一張椅子坐下。
秦浪端起桌上的一盤櫻桃,向小孩走去,他彎腰遞給小孩一顆最紅最大的櫻桃。
“小孩,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希崇己然知道眼前這箇中年男子便是傳說之中的秦浪,秦大將軍。
雖然常常聽老頭的評書中提起他殺人如麻的事蹟,但他卻提不起一絲恐懼,甚至還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種說不上來的親近。
“我……叫沈希崇,今年八歲了。”
希崇很自然的接過這個陌生男人遞來的櫻桃送入口中,由於嘴裡含著櫻桃的緣故,他說的話也有點含糊不清。
“爹爹”正當秦浪蹲下仔細端詳著這故人的孩子時,一聲嬌聲嬌氣的聲音忽地從屋外傳來,打破了秦浪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