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蟬鳴聲清脆至極,卻怎麼也揉不開這濃濃黑夜。
就像皎潔的月色透過竹窗溫柔的照射進來,卻不能化開榻上人緊蹙的眉。
不悔道天坑的封印被破,坑中屍山血海,遍地殘肢。
唯有一處乾淨到不染塵埃。
那處有一座水晶棺槨,棺蓋大張卻還有一層玻璃擋著。
玻璃雖然是透明的,可怎麼也看不清裡麪人的具體容色,隻隱約可見身著一襲青色衣袍。
清新又素雅。
場中僅剩數百人,齊齊麵現貪婪之色,卻無一人敢輕舉妄動。
隻因少年一身紅衣執劍穩穩立於棺前。
他是在守護棺槨中的人。
少年那紅衣原本是白袍,卻在主人忘我的廝殺中己瞧不出本色了,可恐的血跡順著衣襬滴答滴答的淌落在地上。
一時萬籟俱靜。
正當大家都以為會這樣僵持到天荒地老時,一位中年男子揉著眉心率先開口:“上官澈,她必須被封印!”
少年不為所動,仍目光堅定的劍指蒼穹。
原本平靜如水的局麵因第一個人的舉動而泛起漣漪。
緊接著,第二個人、第三個人也紛紛加入其中。
“徐宗主說的對,為了天下蒼生,女媧後人不得不除!”
他們或許受到了第一二個人勇氣的感染,亦或者僅僅是被這種氛圍所激發。
於是,原本跟鵪鶉一樣膽小的人們開始變得咄咄逼人,彷彿被點燃的煙花,一發不可收拾。
“上官澈,讓開,交出女媧後人!”
“她必須被封印!”
“她是滅世之魔,交出她!”
還有人跪在地上抱著一地殘肢痛苦嘶吼著,慘叫著“上官澈,你這個畜生,還我弟弟的命——”“交出女媧後人,交出女媧後人!”
混亂中,少年抬手朝天空斬出一道劍氣,藍色的劍氣首破雲霄,彷彿有開天辟地之威力。
“上前者死!”
人群被這一道開天辟地的劍氣鎮住,又安靜了下來,可這次卻隻安靜了幾分鐘便有人大聲嚷嚷著“就他一個上官澈,如何敵得過我們上百人!”
“對!
女媧後人不封,百姓命運難測啊!”
“大家衝啊,不要怕他!
為了我們的家,為了我們的所愛!
——”“踏平不悔道,封印女媧後人!”
人越來越多,他護在棺槨前不知疲倦的廝殺著,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哦了。
這群人打定主意要耗死他,知道他不下死手便無限挑釁。
眼前陣陣模糊,少年憑藉著本能機器般揮舞著劍,一刀一刀的將人挑落。
卻…終究力竭。
“淳哥兒,喏,你去!”
不遠處男人將匕首塞進五歲孩童手中,“你是小孩,身量又小。
出其不意給他致命一刀去!”
小孩鬢髮低垂,紅著一雙眼看著自己的父親“父親……淳哥不敢。”
“我呸!”
男人一巴掌打在孩子頭上,孩子的淚瞬間湧出“廢物,這都不敢,要你有什麼用!
快滾過去!”
周圍人不禁感歎,這為人父親的心思可真歹毒。
當然感歎歸感歎,卻無人阻止。
才幾歲的小孩被恐嚇的兩眼汪汪,拿著匕首小心翼翼的跟著人群往後挪動身體。
小孩很聰明,很想活,怕被拋棄,隻能遵循父親的話偷摸摸找著機會。
上官澈即將力竭,終是撐不住跪在了地上。
那小孩見此反應迅速,機不可失,瞬間將匕首插入了他的胸膛。
現場一片安靜,大家都停在了原地。
胸口一陣尖銳的刺痛將他的意識強行拉回,上官澈瞬間舉劍,眸中閃過一絲殺意,卻在看見是一名僅僅五六歲的孩童時愣住。
匕首插在他的胸膛,染濕了本就鮮紅的長袍。
鮮血從嘴角滑落,襯得他平白多出幾分豔麗。
痛,太痛了。
她還在等他……不能倒,不能!
上官澈憤怒的嘶吼一聲,用靈力點燃了丹田。
藍色的火焰將他整個人包裹。
“自燃丹田,他想要自爆,和我們同歸於儘!!!”
“快跑——”所有人都屁滾尿流的開始落荒而逃,少年疲憊至極,他用劍抵著地麵強撐著站了起來。
看著棺槨,他目光充滿溫柔和眷戀。
半晌後輕笑一聲“什麼女媧後人,你不過是個……”“愚蠢而不自知的,小娘子罷了……”在他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棺槨中人突然睜開了眼。
女媧後人醒,下一瞬,天光大亮,萬物被捲入輪迴。
一切即將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