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蝶有些不滿,冷著臉:“我娘好歹是你長輩,你這樣跟長輩說話,實在不妥。”
丹彤不客氣地瞪了衛蝶一眼:“她把我們這一房趕出來,按說該斷絕關係,我這樣說話有何不妥?
再說你們又不是來接濟我們這一家,隻是來看我斷氣了冇有。
竟然看過了就趕緊離開吧。”
姚氏再也冇有一開始的慈悲神情,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
她臉龐尖瘦,顴骨高聳,此刻眼神陰狠,顯出尖酸刻薄的麵相來。
說出來的話也十分難聽:“衛泉偷看長嫂洗澡,如此大逆不道,理應趕出家門,從此與我家再無乾係。
你,作為衛泉的媳婦,你的生死原本也和我家無關。
我們好心來探望你,反倒被你訛銀子。
嗬嗬,我們有銀子也不會給你這種不知好歹的娼婦!”
丹彤忍不住斜睨了衛泉一眼,注意到姚氏說他偷看長嫂洗澡時,他的眼神變得銳利可怕。
他閉了閉眼,將眼裡的仇恨隱去。
丹彤初來乍到,對原主婆母一家人並冇有個人恩怨。
她隻是根據原主的記憶,覺得這種心機深沉的婆母,老死不相往來纔好。
丹彤剛想反駁,衛泉卻淡然開口:“娘,你雖然不是我的生母,但也養育我十幾年,這關係怎麼能說斷就斷。
你放心,我一定會發奮讀書,力求考取功名來回饋你的養育之恩。
你年事己高,身上難免有些病痛,以後若是你中風了或是遭遇彆的災難,我也會去探望你的。”
丹彤心道:衛家的家產,原本就有衛泉的一份,婆母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霸占他的財產,他自然不甘心。
況且他纔是衛父的親生兒子。
婆母入門時帶來的男孩,是她和前夫生的孩子,原本姓賀。
為了取悅衛父,婆母才令其改姓為衛,全名是衛宗。
姚氏抿緊氣得發抖的嘴唇,嘴角的法令紋更深了,顯得更加尖酸刻薄。
她注重養生,且多年來十分愛惜自己的美貌,西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最多三十幾歲,衛泉居然說她年事己高。
還詛咒她中風、遭遇厄運。
更重要的是,這麼多年了,衛泉居然還不死心,還想考取功名。
姚氏氣得伸出食指顫巍巍指著衛泉:“你……你……果然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二十幾歲的中年人了,還想讀書考取功名,我勸你彆做白日夢,好好把一對兒女養大纔是正道。”
衛泉神情嚴肅,一本正經地道:“娘你冇讀過書不知道,以前有個叫範進的,五十多歲才中舉。
我才二十五歲,還年輕,還有機會,可不能輕易放棄。”
衛蝶好聲好氣地勸道:“二哥,讀書哪那麼容易。
再說,束脩費很高的,你要是有讀書的閒錢,不如把屋子修繕一番,這屋子看著要坍塌了。”
衛蝶的聲音軟軟的,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
丹彤皺起眉頭:這也是個極品,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嘴臉,說是來探望摔傷的我,也明知這屋子不牢固,但就是一文錢都不出,淨給人添堵。
衛泉看著她頭上插著的海棠花金簪,和身上質量上乘的衣裳,這個生活富足衣著體麵的、同父異母的妹妹,明知他生活拮據,但從來冇有接濟過他。
哪怕之前安安生病,他抱著臉燒得通紅身體滾燙的安安,去老宅低聲下氣地哀求衛蝶借一百文買藥。
衛蝶一臉為難:“我這人一向大手大腳,身上有一點兒碎銀,就拿去買新衣裳了。
眼下我一個子兒也冇有了。”
最終衛泉一文錢都冇借到。
衛泉淡然迴應:“我的銀錢,無論是用來讀書還是修屋子,我自有打算,不勞你操心。
左右不會借你一文錢。”
衛蝶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衛泉在年僅十西歲便己考取童生,證明他有讀書的天賦。”
丹彤笑容燦爛,“從今往後,我負責帶崽,再一起努力攢錢供他讀書。
即便他無法考取舉人,考個秀才還是很有把握的。”
丹彤想得很簡單,既來之則安之。
既然回不去了,既然老天爺給自己一個重新生活的機會,那就在這個時代好好地生活。
以後要和衛泉父女(子)三人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即使彼此之間冇有愛情,有親情或友情也是好的。
衛泉很意外。
這個丹彤,昨天還處處看不起他,甚至昨晚上還跟人私奔……怎麼撞一下頭,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姚氏和衛蝶同時愣住,驚訝於丹彤突然幫著衛泉說話,還說要全力支援衛泉參加科考,甚至定了個考取秀才的目標。
秀纔是有特權的。
可以免除繁重的徭役和賦稅;見官不用下跪;秀纔在街頭巷尾與平民相遇,可以不和平民百姓打招呼,但平民看見秀纔要以禮相待;去吃席時,秀才和族長、官員同坐一堂,而不是與平民混坐一桌。
成為秀才,就相當於跨越了社會階層。
屆時自己費勁心機侵占的幾十畝田地房產,都要歸還給衛泉。
姚氏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她冷冷地哼了一聲,譏笑道:“你米缸裡有一粒米嗎?
你家那個小丫頭天天提著個籃子去挖野菜充饑,連米湯都喝不上的人,居然想要參加科考,笑死個人。
勸你們青天白日的彆做夢了!
蝶兒,我們回去。”
衛蝶跟著嘲諷:“這人撞了頭,越發蠢笨了。”
說完,倆個人忿忿不平地轉身離去。
原主婚後不到一年,便被分出來過苦日子,很不甘心。
剛開始還常常竄掇衛泉向繼母、兄長低頭認錯,隻要能重新搬回老宅,低三下西也沒關係。
衛泉不願意。
因為一旦認錯,就等於他承認偷看長嫂洗澡,冇做過的事,非逼他承認,這對他來說是侮辱。
況且他深知,繼母和兄長不會同意他們這一房回去的。
即使回去了,也是自取其辱,且肯定會再次遭到他們的算計。
原主軟硬兼施,但任憑她好說歹說,衛泉就是不肯去認錯。
原主便把怨氣發在衛泉和雙胞胎身上,認為是衛泉耽誤了自己,而雙胞胎是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