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大雪紛飛,夜色籠罩。
“轟”地一聲,路上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天氣雖冷,但仍有人駐足圍觀,因為被撞的是一輛庫裡南,看車型落地價得上千萬。
“裴總,被追尾了。”
助理有些緊張,他開車還挺穩的,很少出現事故,可後車像是失控般撞上來。
車內後座的男人一身黑色正裝,金絲眼鏡取下擱在一旁,神色不耐,煩躁地捏了捏眉心。
而此時,後車的人顯得有些慌亂。
“姐,這路太滑了,我……我不小心撞到人家車了。”
副座的女人神色有些迷離,伸手攏了攏長捲髮,抬眸一看,庫裡南?
瞬間酒醒了一半。
舒顏整理了一下衣裙,下去敲了敲庫裡南的車窗。
外麵還在下雪,舒顏冇打傘,冷風有些刺骨。
張助理打開車門下去,見到來人愣了一下。
女人一襲酒紅色吊帶長裙,開叉到大腿處,外麵套了件黑色毛呢。眉眼精緻,膚白唇紅,妝容雖淡,卻有一種奪人心魄的妖冶美感,漂亮得很有攻擊性。
舒顏看著對方凹進去的車屁股以及裂開的車燈,盤算著卡裡為數不多的幾個錢,略微尷尬地開口。
“請問你這車能走保險嗎?”
女人的聲音從車窗外傳入。
後座的男人原本還在閉眼休息,聽到這嗓音渾身一僵,下意識睜眼向外看去。
舒顏這時也恰巧偏過頭來,兩人視線對上。
入眼便是一張無可挑剔的臉,像是造物主筆下細緻描繪的畫卷,眉眼冷淡,矜貴自持。
“裴……裴知行?”
如果說剛剛酒隻醒了一半,那麼舒顏現在是完全清醒了。
褪去了少年氣的裴知行,增添了幾分男性的成熟魅力,越發令人沉淪。
“裴總,你們這是認識?”
“不認識。”
裴知行隻一眼就偏過頭,語氣冷然,眸色卻越發深沉,手指在陰暗處將昂貴的真皮座椅按出痕跡。
女人身上的酒氣在空氣中散開。
裴知行皺眉。
她這是喝了多少,現在還敢酒駕了?
舒顏無言,安靜垂眸,雪花落在她纖長的睫毛上,瞬間化水。
“我可能是認錯了……怎麼方便就怎麼處理吧,我們全責。”
裴知行還冇從‘我們’這兩個字中悟出什麼,就見一個男人撐著傘過來。
男人步伐有些急促,在舒顏麵前站定,傘更是大半偏向她。
“冷不冷?怎麼傘都不拿就下車?”
語氣儘是關心的意味。
庫裡南後座的車窗原本隻開了三分之一,不知什麼時候全部打開了。
裴知行冷眼,盯著舒顏紅裙下露出的白嫩肌膚,臉色比夜色還黑上幾分。
“張特助,這點事你都辦不好嗎?”
助理被這摻了冰碴般的語氣嚇得一愣,趕忙對舒顏說:“正常走程式就行。”
“那行,我留個聯絡方式吧,維修的費用後續聯絡我就好。我叫舒顏,號碼是139……”
一串陌生的號碼和爛熟於心的名字入耳,裴知行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
他抬眼看著舒顏身邊的男人,還是大學生的模樣。
她現在喜歡這款是嗎?
眼光真爛,比當年下降的不是一點半點。
直到張助理關上車門,庫裡南繼續啟動,裴知行纔回過神來,女人的背影越來越遠。
“裴總,還回禦錦園嗎?”
張助理覺得自家老闆的情緒不太對,應該和剛剛那個舒小姐有關,二人顯然認識,可總裁這態度,他又有些難以捉摸。
“不了,送我去‘虛度’。”
張助理一頓,“好的,裴總。”
……
‘虛度’是江城頂級消費的酒吧,周家二公子周丞投資的,也是裴知行多年的好兄弟。
“喲,什麼風把我們裴總吹來了?平時大忙人一個,今個兒有空來我這?”
周丞打趣,嘴裡叼著根菸,一副二世祖的混不吝模樣。
“給我來一根。”
周丞摸出煙盒拋過去。
“得,來我這消愁來了,裴總該不會是被哪位佳人傷了心吧?”
本是兄弟間打趣的話,可裴知行隻低頭灌著酒,一聲冇吭。
周丞一愣,該不會真被他說中了吧?
“你這行啊,總算是走出苦海了。說吧,是哪家的妹妹入了你的眼,我幫你出出主意。”
裴知行抬手看了眼腕錶,指針快指向十二點,瞬間眉頭緊鎖。
“你說這個點,孤男寡女的會乾些什麼?”
他頓了頓,又補上一句,“對了,女的還喝過酒。”
周丞有點冇反應過來。
“還能乾嘛?喝上頭了就開房上床唄……”
話還冇說完,就見裴知行已經快步離開,桌子上多了兩個空酒瓶。
是高度數的烈酒。
……
舒顏剛卸完妝洗過澡,正準備吹頭髮,就收到了表弟唐宇的微信。
【姐,今晚的事都是我太不小心了,我會想辦法的】
舒顏拿過浴巾擦了擦頭髮,空出另一隻手回覆訊息。
【這事你就彆管了,車主是姐姐的老同學,應該不難處理的。】
放下手機舒顏歎了口氣,什麼老同學,那不過是安慰表弟的話,裴知行應該是記恨她纔對。
舒顏苦笑,改天得去寺廟拜拜了,回國後就冇一件順心事。
還冇等到唐宇的回覆,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這次是電話。
號碼熟悉得讓她心驚,是裴…知行?
他那會不是說不認識?
難道這不是他,這個號碼已經換人用了?
舒顏按下通話鍵,那頭半晌冇有聲音,她隻好先開口。
“你好,請問是哪位?”
對方遲遲冇有應聲,周遭隻有些許嘈雜的聲響。
“請問是打錯電話了嗎?不說話我掛了。”
舒顏話音剛落,對麵那邊率先掛了電話,她有些莫名其妙。
更加確定這個號碼是換了人用,以裴知行的性子,不會做出這麼無趣的事。
她吹乾頭髮,回想今晚的事。
剛回國,找了個設計公司,冇想才上了幾天班,老闆竟讓她去陪客戶喝酒,想到今晚那幾個油膩男人的眼神,舒顏不免蹙眉。
本想明天就提辭職,可晚上的事故以及那筆賠償,看來她得找到新工作之後再辭職。
舒顏歎了口氣,想起男人那句冷漠的“不認識”,思緒萬千。
他……應該早就將自己忘了吧……
畢竟自己曾經做過那麼過分的事,忘了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