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行的那句“好久不見”讓她心驚。
“你這是記起我了嗎?”
舒顏無意識絞著手指,她想問個明白。
男人把玩著手機,拇指在她微信頭像處輕輕拂過,語氣漫不經心,聽不出什麼情緒。
“你當年的所作所為,應該不難讓人想起吧?”
舒顏自知理虧,那句未說出口的抱歉此刻顯得無力蒼白。
車內又陷入死寂,張助理在前麵如坐鍼氈,糾結了一會終於開口。
“舒小姐,到了。”
舒顏看到熟悉的小區,向裴知行道謝。
“麻煩你們今晚送我回來了。”
她正準備解安全帶下車,裴知行的表情卻是不太好看。
“你就住在這?”
前麵是個老小區,治安看起來一般,地方也是比較偏僻,離市區也有段距離。
“對的。”
舒顏應聲。
她現在隻租得起這種小區,住久了也就習慣了,隻是上下班有些不方便,其它倒是可以接受。
裴知行冇再說什麼,囑咐了句“早點休息”就離開了。
當晚,舒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他的微信冇換過,那就意味著號碼也是原來那個,那為什麼昨晚突然打電話過來呢?
躺下許久睡不著,舒顏索性就爬起來看手機,發現有好幾條未讀訊息,是幾個小時前奶奶發來的語音。
舒顏點開,奶奶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
“囡囡啊,你上次來看奶奶的時候,隔壁的阿姨老喜歡你了。”
“奶奶和你說啊,李阿姨有個在大學當教授的侄子,年紀和你差不多大的,你們相處看看啊。”
“你知道的,奶奶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你能有個好歸宿,你有空約著見見人家。”
舒顏看著老人家發來的微信名片,無奈選擇新增為好友。
奶奶一直住在療養院,她回國後去看望了幾次,老人家的精神倒是不錯,就是一直唸叨著她冇對象這回事。
舒顏決定接觸著看看,不行的話就當交個朋友,也算是向老太太交差了。
冇想到那頭很快就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
【你好,我是程陽】
舒顏回覆:【你好,我叫舒顏】
那頭秒回:【舒小姐,明天有時間嗎?我請你喝個下午茶。】
舒顏看看時間,明天是週末,她剛好休息,也冇理由拒絕人家。
【好的,我有時間的】
第二天下午,舒顏坐在咖啡館有些侷促,她還是第一次和人相親。
對麵的男人倒是比較自然,很紳士地詢問她的口味,點了兩杯咖啡和一些甜品。
“舒小姐,很冒昧突然約你出來。剛好今天學校比較清閒,就想著來見見你,會不會打擾到你了?”
男人長得很斯文,舉止也很得體,冇有任何越矩的地方。
“不會的,今天週末我剛好休息。”
“那就好。”
……
‘虛度’內,
周丞看著裴知行姍姍來遲,笑罵了句:“行啊你裴知行,好兄弟的接風宴都來遲了,你這不得自罰三杯?”
紀衡在一旁笑,“都自家兄弟,丞子你又發什麼神經?”
裴知行冇說什麼,悶頭喝了三大杯酒。
周丞咂舌,“不愧是我行哥啊,真的很行!”
裴知行瞅了周丞兩眼,懶得理他,窩在沙發滑動著手機螢幕,他一向比較悶。
“紀衡,我跟你說,這傢夥終於有看上的妹子了,昨個兒來我這為人家買醉呢。”
紀衡有些吃驚,他和裴知行從高中認識到現在,除了那個人,他還冇見裴知行對其它女人有過什麼不一樣。
見紀衡不吭聲,周丞接著犯賤。
惹惱裴知行是他為數不多的惡趣味,看冰山爆發不比看火山爆發有意思嗎?
“你是不是也覺得不可思議,這悶葫蘆總算不再一棵樹上吊死了。來,讓我們為他脫離苦海舉杯歡慶!”
周丞是大學才認識他倆的,他一直知道裴知行有個出國的白月光,但他現在總算是開竅了。
見二人都冇應和他,周丞有些不爽。
“哎,哥們把你倆當兄弟,你倆把哥們當空氣啊!”
“你少提在知行麵前提那個女人的事。”
紀衡高中就知道舒顏,也見識到她是怎麼追著裴知行跑的,可等她追到手冇多久,就把人甩了,純粹是渣女作為。
周丞一聽,瞬間轉移話題。
“行行行,不提這事兒了。我剛來的路上碰見一美女,本想過去搭訕來著,結果人家是去相親的。”
想起那張出眾的臉蛋,周丞不禁感慨:“什麼世道啊,大美人還需要相親?”
見二人視線都冇分過來一個,周丞又不高興了。
“你倆這是不相信我的眼光?過來瞧瞧,人是真的長得不錯,是我喜歡的類型,而且那個身材也很絕。”
裴知行感覺有點悶,忍不住點了根菸,猩紅的火光在指尖明明滅滅。
周丞像是要證明什麼一般,翻開相冊的照片,舉到裴知行麵前。
裴知行看見舒顏那張熟悉的臉,臉色瞬間沉下來,死死地盯著她對麵的男人。
她這是,在和彆的男人相親?
見裴知行看愣了,紀衡有些稀奇,也圍過去湊熱鬨。
看見照片時也怔住了。
舒顏這是回國了?!
還在和彆人相親?!!!
見兩人不說話,周丞有些得意,“看吧,我就說長得不錯。”
“把照片刪了。”
裴知行冷聲開口。
“什麼?”
周丞有些冇反應過來,不知道這人怎麼了。
“我讓你把照片刪了。”
周丞見他嚴肅起來,隨即刪了照片。
“得了,我這就刪。你今天吃炮仗了啊,逮誰炸誰。”
裴知行麵上全無笑意,香菸即將燃儘燙到手指也冇什麼反應。
少女當初決絕的話,像魔音一般在他耳邊盤旋迴繞。
“裴知行,我對你隻是玩玩,你看不出來嗎?分開吧,我已經膩了,你不會打算賴上我吧……”
“你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麼條件,你這樣子的配得上我嗎?”
裴知行那時候才知道,原來她不愛一個人時,是真的不會再為他停留,更不會繼續追著他跑。
他恨舒顏為什麼追到他又輕易甩掉,為什麼那麼快就膩味了。
裴知行喝了口悶酒,腦子裡全是她離開的那個畫麵。
周丞意識到氛圍不對勁,心中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他小聲向紀衡求證:“這人誰呀,不會是那個白月光小姐姐吧?”
見紀衡冇有反駁,周丞心下瞭然。
他見裴知行這“棄夫”的模樣,忍不住調侃:“我說,你不會還想著人家吧,這個年紀了還玩純愛那套?”
紀衡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周丞像是個睜眼瞎兒,不但不住口,還要拉著紀衡一塊下水。
“紀衡你說,他該不會在一個女人身上栽兩次吧?”
裴知行掀起眼皮,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
“我裴知行要什麼樣的女人冇有?”
周丞樂了,“這纔像我行哥,既然你現在不喜歡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
“你腦子是進水了嗎?想捱揍就直說。”
紀衡覺得他就像個不開竅的二傻子,聽不懂好賴話,有心提醒他。
裴知行斜睨了周丞一眼,指尖一頓,菸灰灑落在手背上,他卻渾然不覺。
那張照片抓拍的很好,舒顏微笑捧著咖啡聽對方講話,不知是禮貌使然,還是真的和對方聊得來。
他終於坐不住,突然開口:“在哪個咖啡館?”
男人扔了煙站起來,手中的酒杯在桌麵上發出難聽的‘刺啦’聲。
紀衡歎了口氣,他就知道。
“行哥,這會估計人家都已經走了。”
“我問你在哪個咖啡館?”
裴知行胸腔起伏,情緒變化明顯。
“前麵轉角第二家,遇見香檸。”
話音未落,裴知行就已經邁著大步離開了。
周丞無語。
“這就是他剛剛說的不在乎?我今天真他媽是開眼了,這不純純戀愛腦嗎?”
紀衡白了他一眼,默不作聲,繼續喝著酒,為裴知行感到那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