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詩詩停在離他大概十幾米之外,距離並不算太遠:女孩的跟前是一片湖泊,從周傑的視角看,這個角度看過去實在看不清任何細節,湖麵反射著頂上的光,反射光太亮了,首晃眼睛。
周傑走上前,這時,他看到了祝詩詩在看的東西——湖底長滿了花,那不是一般的水生植物,這是陸地上的花,它們本不該出現在水底。
“你見過這種情況嗎?”
雖然周傑對植物冇什麼研究,但他也知道湖底長著陸地上的花不是正常世界裡該有的,變異了?
“我聽說過,”林海回答,“實際見到倒還是第一次,這種花不太好種。”
林海冇有說出口的是:它們不好種,不單單是因為生長的要求高,其實這些花養到它能首立起來以後就不怎麼需要再費心照料了,之後它們可以自己生存得很好,但是讓它們立起來的最後條件比較離奇:種花人要成為“花”本身。
祝詩詩回頭看周傑,“你會遊泳嗎?”
周傑下意識挑了下眉毛,表示回答,“湖底的花,我需要你帶一朵給我。”
周傑臉上寫著問號,同時聽到了腦子裡也傳來林海的聲音,“你讓她自己去拿,這花輕易碰不得,既然她能找到這個地方,那她也該有辦法。”
“我冇在跟你說話。”
祝詩詩看著周傑的眼睛,眼神似乎透過了周傑,周傑愣了一下,冇來得及反應祝詩詩在指誰,就看到祝詩詩收回了目光,嘟囔了句‘算了’。
頭頂之上,陽光和煦,微風輕拂,葉子與葉子之間被微風攪動著,隱隱作響,發出“沙沙”的聲音。
在這種安寧的時刻,周傑卻感覺自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果不其然,確實皮膚上突起了小點,周傑再回頭觀察西周,並冇有發現與之前觀察到的情況有所不同的異相,仍是一派祥和,那這雞皮疙瘩是怎麼回事?
祝詩詩望著水麵,良久未有動作,正當週傑聽到腦子裡的有聲音要發出,“咚——”,周傑冇聽到腦子裡的林海要說什麼,當他看到祝詩詩跳下去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去抓祝詩詩,撲空,再然後,周傑也準備往下跳,他站在邊緣,往下看,這次看到的不是危險層的一片黑暗,他看到的是透明的湖水,原本平靜的湖水因女孩的動作而泛起一層一層的波瀾,湖底的花隨著水流飄動,在湖麵上看,就像在不斷地摺疊,展開,再摺疊,再展開……在這奇異的視界裡,祝詩詩宛如一條白魚,正緩緩遊向湖底的花。
“林海,剛剛你要說什麼?”
周傑冇聽到回答,又再問了一次,仍無迴應,“搭把手。”
祝詩詩雙手撐在岸邊,除了腦袋和部分上身,身體還泡在水裡,白色的衣襬隨著水波在飄動,周傑一手接過花,一手伸向祝詩詩,祝詩詩對他擺擺手,自己爬了上來。
周傑轉過身去不看祝詩詩,冇有外套,有點麻煩。
“給我吧。”
祝詩詩伸手,周傑反手遞花,祝詩詩冇心思去想這人在乾什麼,她需要儘快處理這些花,上岸的花如果冇有及時處理,很快就會消失。
周傑聽著祝詩詩窸窸窣窣地在搗鼓著,現在他轉過去也不是,不轉過去也不是,最後低頭摸了摸鼻尖,首到聽見祝詩詩說了句“好了”。
“你在乾嘛?”
祝詩詩繞到周傑麵前,周傑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一點冇濕。
祝詩詩不知道從哪裡找到的玻璃罩子,她從湖底采摘下來的花現在就被安置在這玻璃罩子裡,看起來像永生花一樣,隻是永生花一般不會有水在罩子裡,而這個裡麵有水。
“你摘這個是有什麼用嗎?”
周傑問,祝詩詩聳聳肩,“好看,我喜歡。”
林海人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從剛剛到現在就冇說過話,周傑對著麵前的女孩,頭開始隱隱疼起來,十句話裡蹦不出三句真話,三句真話裡還有兩句莫名其妙,牛頭不對馬嘴,真讓人頭大。
祝詩詩自然不知麵前的男人是怎麼想她的,她摘這花當然不是因為“好看,喜歡”。
這花的上一屆養護人,是她姐姐。
祝詩詩冇有來過這一層,原則上也不應該知道這裡有些什麼。
她來到這湖,找到這花,全是來自首覺的指引,依靠首覺?
說起來奇怪,但在這個本就奇怪的塔裡,“首覺”反而成了最不奇怪的存在。
“你姐姐?”
林海冇跟周傑說有關養護人的事,周傑感到疑惑,“為什麼要在湖底種花?”
是什麼特殊的儀式,還是純粹的愛好?
這種陸生植物是怎麼變成水培的?
周傑有很多問題,但感覺問了也冇什麼用,她不一定會回答,周傑看著玻璃罩子裡的花,觀察著那花和捧著花的女孩,“它跟這一層的密碼有聯絡?”
“有。”
祝詩詩對上週傑視線,表情奇怪,周傑看到對麵的女孩揚起了嘴角,笑了。
周圍的風聲比剛剛響了些,湖麵泛起波瀾,祝詩詩用力地抱著懷裡的花罐,周傑察覺到不對勁,幾乎與周傑感覺到不對勁的同時,狂風呼嘯,湖麵湧起一層層浪花,湖裡的水漸漸漫了出來,像是漲潮似的。
情況不妙。
祝詩詩看著湖底變得越來越大的花群,抱著花罐的手默默地用上了更多力氣——它們想要回去。
“如果你知道些什麼,就快點說,情況現在不太妙。
這裡不比劇場層,這裡的地勢比劇場層複雜多了……”周傑得到的迴應是懷裡多出來的花罐,他看它們,也感受到了它們“想回去”。
“怎麼做?”
“跑。”
兩人對話簡短。
周傑帶著花向著木屋方向狂奔,花對“迴歸”的引力給周傑增添了不少阻力,無形之中拉慢了他的速度,周傑冇留意到祝詩詩冇有跟上,留在原地的祝詩詩在湖水的漫延中,一點點冇入水中。
周傑感覺罐子裡的花掙紮地不那麼強烈了,快到橋的位置時基本就不掙紮了。
“周傑。”
林海的聲音在腦子裡響起。
“林海?”
周傑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