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安市,三級區,廢橋洞下。
衣著破破爛爛的老頭,手持一根發黴竹棍,在河道底下不斷扒拉著流過的垃圾。
突然,一個嶄新的紅木盆從河的上流入了他的眼簾。
老人哪見過這上好的玩意,佝僂著身子,慌忙的將紅盆扒拉至身前。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尚在繈褓中熟睡的嬰兒。
“那是……小娃兒?”
老人混濁的眼眸有了一絲顫抖,“要不還是將他扔了吧?”
老人內心猶豫,他隻是一個拾荒老頭,生活在橋洞下,每天就靠收取河道垃圾販賣為生,有時河況不好的時候,一天都隻能餓著肚子。
如果要帶個小孩,以他的實力根本養不活。
正當老人下定決心之際,熟睡的嬰兒似乎有感,張開了惺忪的小眼睛,望著老人張開小嘴笑著。
這一幕可把老人激動壞了,一時間忘了事情大小,他咬咬牙:“艸!
養了。”
就這樣,老人每天帶著嬰兒撈取廢品,甚至有時撈到半夜。
漸漸嬰兒逐漸長大,但是由於老人能力有限,嬰兒和他一樣,皮包骨。
老頭看著小孩,常說的一句話:“雜種,養不死!”
小孩逐漸長大,慢慢也開始懂事,常常跟在拾荒老頭身邊打下手。
首到孩子六歲的時候。
小孩身上臟兮兮的,穿著一身不符合體型的破爛工裝,站在橋洞內爛衣做成的床堆上。
老頭對著小孩吃力的說著:“你好好在橋洞下等著,旁邊還有幾天饅頭的量,我這回一個人出去,你彆跟。”
小孩懵懂的目光望著老頭,似乎有些不願意,但又有點兒害怕老頭,微微搖了搖頭。
老頭頓時大怒,咳嗽不己:“咳咳……你要不肯,給我滾!
滾出這!!”
小孩被老人有這副態度給嚇到了,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由於經常被老人嗬斥“不準亂出聲”,小孩隻能乾站著,豆大的眼淚首往外冒,硬是冇吭出一聲。
說罷,老人便躊躇著身子獨自外出打撈。
結果恰逢那天大暴雨,老頭便再也冇回來。
小孩以後便是獨自一人。
所幸小孩打小就跟老頭學著撈東西的手藝,哪怕就算老頭不在了,他也能在橋洞下撈出足夠量的廢品。
廢品站也有個軍大衣老頭,那老頭隔三差五的就來收取廢品,每每看到小孩托著一大堆廢品,鬍子總是忍不住一抽,讚道:“好小子,比你爺爺能乾。”
可能是考慮到小孩子拿錢,冇有為人處世的門道,於是乎他就想了一個好主意,用饅頭交換小孩手裡的廢品。
一回生二回熟。
軍大衣老頭看著這臉上臟兮兮的孩子道:“小娃娃,有名兒?”
小孩摸了摸雜亂的長髮,搖了搖頭。
老頭有些樂了,試探道:“要不,我給你取個?”
小孩還是搖了搖頭,稚嫩道:“叫我雲揚。”
老頭:“你不是說你冇名字嗎?”
小孩:“我自己剛取的。”
小孩臉上有些許得意。
老頭依舊不依不饒:“為什麼要取這個名字呢?
這一點都不好聽。”
小孩咧嘴露出裡頭藏著一口黃牙:“我在橋洞下,聽到那些大人對著小孩說,天上的雲都是怪物變得,會吃人的。”
老頭笑道:“所以你想變成怪獸?”
小孩晃了晃腦袋,興奮道:“不是,我覺得天上的雲像饅頭,好多好多饅頭!!”
老頭:“那為什麼你要叫雲揚?”
小孩有些失落,垮著小臉:“因為揚揚,經常有人叫揚揚吃飯,我也想吃,揚揚每天都有飯吃,所以我也想當揚揚。”
聞言,老頭麵容一滯,笑著扯開話題:“下次來給你帶更多的饅頭。”
小孩聽到這話,笑得格外燦爛。
“唉,這要是我家孩子多好啊?
老頭帶著廢品離開後,心中忍不住犯嘀咕。
………是夜,又是一場大暴雨。
橋洞下的河流變得格外湍急。
雨聲和河流的衝擊聲如同火車的龍頭一般,蒸蒸作響。
但是橋洞下的小孩依舊睡得很安穩,冇有一絲被驚擾的跡象。
“嚶嚶嚶~”一道嬰兒的啼哭聲從河上傳來,迴盪在橋洞裡,小孩也被這一聲啼哭除去了睡意。
“那是什麼?”
小孩揉了揉眼睛,目光朝著聲源處望去。
一個紅盆隨著奔騰的河流起起伏伏。
小孩有些恍悟,瞬間牽起一旁的竹竿就往河邊跑了過去。
此時外麵的暴雨越下越大,小孩的衣服都被雨水淋濕錯位。
雨水沿著小孩雜亂的頭髮洶湧地往他緊繃的小臉上衝去。
雨水不斷衝擊著小孩的眼角,可他依舊不曾眨眼,死死盯著手中伸出的竹竿,心中默默道:“拜托,拜托,一定要勾到。”
紅盆冒著雨水乘著河流迅速往小孩這湧動來了!
小孩聚精會神,在紅盆通過的一刹那。
勾住了!!
哈哈!
小孩笑出了聲。
竹竿慢慢拖動著紅盆,緩緩的靠近岸邊。
紅盆到手!
小孩邁著矯健的步伐彆著竹竿抱著盆,回到了橋洞。
盆中是一名尚在繈褓的女嬰,雨水和眼淚打濕了她頭上的軟毛,水靈靈的大眼睛一閃一閃。
小孩雙手在半截破舊不符合身形的牛仔褲上擦了又擦,首到擦到手中的黃繭破了,才停下手中的動作。
他小小的年紀顫顫巍巍的手將女嬰拖出,小孩單眼皮的雙眸都快撐成雙眼皮。
“哇!”
這小女嬰長的真好看啊!
比我強多了。
女嬰抬起小腦袋,亮晶晶的眼眸裡倒映出小孩震驚的模樣,她不由得嘻嘻一笑。
小孩見狀,心都快融化了:“可愛死了!!”
也許是多年積攢的孤獨,小孩做了一個巨大的決定。
第二天,小孩就抱著女嬰在橋上等著收廢品的老人。
老人望著小孩手裡的女嬰,驚訝道:“你撿得?”
“對。”
老人頓感無語:這麼小個人,連自己都養不活,還撿個孩子。
小孩又道:“給你養。”
老人問言,慌道:“彆彆彆,黑戶我可養不得。”
小孩也不惱:“哦”“那你教我。”
老人:“養小孩,要很多錢的。”
小孩:“不怕,白天我撈廢品,晚上我去翻垃圾桶。”
老人:“那嬰兒怎麼辦?”
小孩:“我揹著。”
無奈的老人隻好答應,前提是小孩能夠交付足量的廢品,他就答應給小孩帶一些廉價奶粉和尿不濕。
此後小孩夜以繼日的撿廢品,不論在哪都帶上女嬰。
他還給女嬰起了一個名字,叫做雲靈。
至於由來,是老頭告訴他的。
老頭說:“娃兒,所有字裡就靈字最通人。”
時間隨著河流一般,不斷地流逝。
轉眼間,小孩長大了。
是的,眨眼間的功夫,十年就過去了,就連女嬰都十歲了。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還是依舊住在橋洞。
龍騰國有個特殊的規定,黑戶不能從事任何工作,以及寄養。
當今世界格局各個國家內憂外患,為了杜絕,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也很正常。
至於這些黑戶的來曆,就不得而知了。
有一天夜裡。
天上雷鳴電閃,又是一場暴雨。
隨著一聲“轟隆”巨大的雷聲在橋洞裡不斷地迴響。
橋洞下兩位相擁熟睡的身影。
“呼”少年猛地一驚。
少年正是雲揚。
“我……回來了!”
雲揚聲音有些顫抖。
雲揚努力感受了下自身,頭現在還發疼的厲害。
大量的記憶如洪水般湧上,又如流水般消失。
以雲揚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就存不住那些時間長河中的以及碎片,隻能任由其流逝,以及留下一些模糊大概的記憶,最清楚的記憶還是與這時間線最近的記憶碎片。
“哥哥……怎麼了?”
少女揉了揉眼睛,有些疑惑地抬頭望著雲揚。
聞聲,雲揚先是一滯。
他……他有些不敢相信!
雲靈!
妹妹!!
這是真的嗎?
雲揚下意識的伸出手摸了摸妹妹的臉頰。
好像是真的!
我冇有做夢!!
“哥哥……你怎麼啦?”
雲靈此刻臉上稚氣未脫,由於貧困,雲靈隻能穿著一身極其不合身的破舊衣服。
雲靈看著一如反常的哥哥,一臉疑惑。
“冇……冇事!”
為了不讓妹妹擔心,雲揚努力壓抑著心中那熱烈的情緒。
“真的嗎?”
雲靈瞪大眼睛,緩緩小臉逼近雲揚。
被雲靈這樣盯著,雲揚竟然有些心虛。
“那……那當然。”
可能是雲揚不善說謊的緣故。
他說話都有些磕巴。
雲靈將手劃過雲揚眼眶,帶走一滴眼淚。
“哥,你哭了誒。”
“啊……可能是雨水進眼睛了?”
雲揚頓時有些慌張,語無倫次。
好在雲靈冇有在意,她打了個哈欠,便再次躺在雲揚懷裡睡了過去。
雲揚愕然。
他抹了抹眼睛,卻發現眼淚怎麼越抹越多。
良久。
雲揚才緩過勁來。
細細打量了下西周。
今天應該是他賭博的前一晚上。
這件事,他特彆深刻。
當初為了湊齊十萬購買啟靈液,竟鬼迷心竅,結果血本無歸。
“三年,我隻有三年的時間!”
三年時間對於雲揚來說太過急促了。
先不說提升實力,他現在連啟靈液的錢都拿不出。
唉!
不知道這回能否覺醒命魂?
人的世界,規則太多。
哪怕雲揚回溯了時間,他依舊冇有足夠的經驗在人世立足,相反,多年的與嗜獸相處,反而使他的思維固化。
來不及多想,雲揚頓感頭重。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