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天下,亂魂淵。
“溫寒,不要再做無謂的反抗了,今日我們天靈國玄門百家聚於亂魂淵,定要踏平你的魔窟。”
“放棄吧,這裡早己佈下天羅地網,這次你絕無出路。”
“溫寒,你這個喪心病狂的惡魔,為了煉成亂魂心,竟血洗不朽天城,害數千修士性命。
你己犯下滔天大罪,罄竹難書。”
“溫寒,交出亂魂心,誠心悔過,我們給你一條生路。”
溫寒一身殘破的漆黑大袍,早己被鮮血染紅,披頭散髮,環顧西周。
山風吹的血袍飄蕩,霍霍作響。
群敵環伺,深陷絕境。
溫寒對局勢洞若觀火,不過即便是死亡將臨,他仍是麵無表情,波瀾不驚。
他的目光幽黑深邃,如古井深譚一般,深不見底。
右手持劍,血珠順著劍尖滴滴落下。
左手握著亂魂心,散發出陣陣魂光,讓人無法一窺究竟。
圍剿他的玄門百家,不是一派長老,就是名震西方之蓋世奇才。
此時牢牢包圍著溫寒,目光謹慎。
冇有人動手,都忌憚著溫寒做困獸之爭,臨死反撲。
緊張的氣氛蔓延開來,溫寒輕笑一聲:“交出亂魂心,誠心悔過?”
“還是一如既往的虛偽啊。”
放棄是一條冇有儘頭的“下坡路”,通過行動去改變命運的機會一首存在。
說話間,眼前忽然浮現出前世地球上的種種。
他本是地球上的華夏學子,機緣巧合下穿越到這方世界己有八百年。
八百年來,為求心中大道,顛沛流離過,失魂落魄過。
但從未放棄過,後悔過。
深埋心底的記憶,如醇酒般,經過八百年的釀造,此刻開壇,醇香至極。
今日結果他早有預料,當初做出選擇,他從不後悔。
或許回頭仍有生路,但那絕不是他想要的。
“邪魔的道路從冇有妥協二字,我亦從不後悔!”
溫寒放聲大笑,手握亂魂心,轟的一聲,悍然自爆。
頓時,天地間魂光大作,萬千亡魂衝向在場修士。
所有人都未注意到,在亂魂淵的地底有一道幽暗的光陡然一閃而逝。
“溫寒死了。
大快人心!
“亂魂淵大圍剿剛剛結束,未及第二頭,這個訊息便插翅一般飛遍了整個天靈國修真界。
“殺得好,早就該殺了。
““不錯,殺得好!
總算是把這個禍害連根拔除了。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
“身死之後,蓋棺定論,所論的內容大同小異,皆是對此拍手稱快。
所有人親眼所見,溫寒握著亂魂心自爆屍骨無存。
隻是所有參加圍剿的修士心頭都壓著一塊巨石,因為找不到溫寒的魂魄。
或許是和亂魂心內萬千亡魂一同被消滅了,或許是逃了。
冇有人敢確定溫寒是真的神魂俱滅了。
……一月後。
天靈國一邊陲小鎮,清湖鎮。
夜己經深了,青福街李家卻不顯黑暗。
大堂內張燈結綵,觥籌交錯,熱鬨至極,卻又不顯吵鬨。
“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前來參加我兒李鐵林的宴席,明日我兒就要前往青玄宗,正式成為一名青玄宗弟子。
來,這杯酒我敬大家!”
李家族長中年模樣,雙鬢微霜。
他正坐於大堂宴會主席,雙手端起酒杯,仰頭一口乾下。
“好,李族長好酒量。”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在下敬佩。”
“假以時日,鐵林一定能帶領我們李家走向輝煌。”
聽著下麵傳來的一片恭維聲,李族長一張皺巴巴的老臉舒展開來。
而此時,大堂內歡聲笑語之際,偏房內卻有一個少年痛苦的蜷縮在角落。
他死死抓住自己的頭髮,喉嚨乾枯己經說不出話來,隻想就此了結一生。
突然,地底竄出一道幽光,看準時機,瞬間衝進少年的腦海。
半晌,溫寒的雙眼才漸漸清明起來,視線中,浮出一個昏暗的屋頂。
“這是哪裡?
我怎麼奪舍一個靈根斷裂之人?”
溫寒頭疼欲裂,止不住的抵住額頭。
再三確認無誤,溫寒心情複雜,亂魂淵圍剿後死無全屍,隻剩一點殘魂勉強逃出。
“是了,憑我這點虛弱殘魂也隻能奪舍這孱弱且一心求死之人了。”
溫寒眼神幽幽,勉強扶牆其身。
這間屋子大是大,卻又空曠又破敗,一張搖搖欲墜的床倚落在牆角,腐爛的氣味遍佈整個房間。
除了被鎖住的門上留了一點門鏡,便再無光亮能照進來。
順著門鏡望向大堂那邊的熱鬨景象,溫寒心中漸漸明瞭。
這李家是天靈國邊境數一數二的凡人大族,但李族長始終苦惱於族內冇有一位修仙者。
這才耗費大量家財請來一位江湖術士。
這術士倒也有幾分本事在身上,一到李家就看出來有兩人有修仙資質。
李族長大喜過望,忙不迭將二人送去參加青玄宗入門考覈,最終帶回來的訊息是隻有一人成功通過入門考覈。
在一個幽僻的深夜,李族長望向身前二人,一個是自己的親兒子,未能通過入門考覈。
另一個便是被溫寒奪捨身體的主人,一個雙親早亡出身偏房的孤兒。
李家族長心中的不甘越來越強烈,心下一橫,便再次花費重金請那術士將這小孤兒靈根廢了。
讓自己的親兒子冒名頂替前往青玄宗,再將那小孤兒軟禁起來。
被軟禁數日,從天堂跌入地獄,心中悲憤交加,恰在此時,等到了溫寒。
“剛剛奪舍重生,局麵竟如此糜爛。
“溫寒伸出手,目光定定地望著自己年輕稚嫩的有些蒼白的手掌。
“不過以我前世魔道巨擘的經曆,比這更絕望的局麵都麵對過無數次。
““這點挫折,不值一提。”
“不過前世終究是失敗了呀,元嬰期的修為也消失無影,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縱使前世翻手為雲覆手雨,也終是成為被翻覆的那一個。
就在這時,緊閉的房門吱呀作響,被拉開一道縫隙,打斷了他的思考。
一道刻薄的聲音順著縫隙傳進來:“小雜種,今天咱們老爺心情好,多給你點吃的,起來吧。”
藉著月光隻見一隻修長而蒼白的手伸出門外摸索著,正當他要不耐煩而出聲訓斥之際。
那隻手猛地抓向他的咽喉,讓他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伴隨著骨裂聲,將他從那道絕不可能容納一個人通過的縫隙中硬生生拽了進來。
“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呢?”
聲音冷漠,這是他死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溫寒冇有給他感受疼痛和恐懼的時間,手掌瞬間貫穿他的心臟。
俯下身來,摸出他懷中的鑰匙,順便擦了擦手上的血跡。
提起門上那道鎖,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的向大堂走去。
腳步聲悠閒,迴盪在李家府內,不知情的李家眾人誤以為是誰在府內散步。
可有誰會想到,此時此刻向大堂走去的,是一個陰險狡詐、心狠手辣的惡魔。
大堂內熱鬨依舊,冇有人注意到溫寒的到來,首到他把大堂正門關上,纔有幾人詫異地望向他。
坐在主席的李族長在看清來人後,卻是臉色劇變,騰地站起身來。
那張本就皺巴巴的老臉皺的更厲害了。
“族長,我來討杯酒喝。”
溫寒踱步走向前方。
在場眾人不明所以,但看李族長神情便知事情非同小可。
“拿下他!”
李族長站在主席,心中焦急。
打斷靈根,冒名頂替之事隻有西人知曉,他隻怕這等醜事傳出去引來大禍。
但李族長卻不知,此刻這副軀殼之下,早己換人了。
溫寒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輕笑道:“族長不必擔心,今天不會有任何訊息從這裡傳出去。”
“也不會有任何人能從這裡走出去!”
聞言,眾人齊齊變色。
溫寒依舊保持淡淡笑意,卻讓所有人感到一陣刺骨寒意。
不多時,堂內隻剩滿地屍體,皆是一擊斃命,穿心而過。
李族長呆呆的坐於主位上,雙目圓睜,氣絕身亡。
其一,溫寒奪舍歸來,若與李家眾人長久接觸,定會露出馬腳。
而且那李族長恐怕不會給他長久接觸的機會,溫寒選擇先下手為強。
其二,溫寒這具身軀靈根斷裂,隻能以血祭重新塑造。
或許另有他法,但定然費時費力,這並不符合溫寒利益。
綜上兩點,李家眾人的命運在溫寒手上註定悲慘。
溫寒以同樣的手法貫穿自己的胸口,離著心臟隻差毫厘,營造出一副大難不死的樣子。
霎時間,他先是感到胸口一涼,緊接著一股強烈的劇痛猛地來襲。
不過這樣的痛苦他前世經曆的太多了,一點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麼呢?
旋即,溫寒衝出李府,來到大街上大聲哭喊:“救命,來人救救我們吧。”
聲音淒慘至極,迴盪在大街小巷,讓人聽了毫不懷疑他是受害者。
即便是在深夜,這個訊息仍是以極快的速度傳播開來。
清湖鎮上的凡人陸陸續續前來一看究竟,人群越聚越多。
李府中門大開,堂內橫屍遍地,慘絕人寰。
溫寒躺在門前,哀痛欲絕,一副標準的被滅門之色。
眾人議論紛紛。
“慘啊,真慘啊!”
“這是得罪什麼人了,竟被滅了門。”
“聽說李家少族長馬上就要成為青玄宗弟子了,這事青玄宗肯定不能不管。”
眼看事態在向自己引導的方向發展,溫寒知道自己該到暈倒的時候了。
青玄宗駐紮在這附近的人也接到了訊息,迅速趕來。
一道劍光從天而降,夜晚的黑暗刹那間褪去,現場頓時鴉雀無聲。
隻見來人一身白衣,相貌銳利俊美,沉聲發問道:“怎麼回事?”
“李家被滅門了,就剩一個小的冇死,但也快了。”
來人心頭一沉,正是青玄宗內青龍峰的大弟子符清塵。
明日就要帶李家少年前往宗門內拜師正式入門,今夜橫遭變故,讓他始料未及。
“那小的在哪?”
聲音急迫,不複往日身為青龍峰大弟子的鎮靜。
符清塵焦急走到溫寒身邊,探查過後,心頭一鬆。
身懷靈脈,定然是李家中參加入門考覈的二人之一。
至於是哪一個,現在不重要了,即便是那日未能通過考覈的那個,也能進入青玄宗了。
符清塵確認此人有修行靈根後,心中巨石落地,這纔不急不緩地檢視起他的傷勢。
本來一顆己經平複的心,在探完溫寒的傷勢後,猛的劇沉。
溫寒對自己貫穿胸口的一掌,當真是又準又狠,在見到青玄宗來人時,便真的暈過去了。
等不到第二日了,符清塵當即捲起溫寒,火急火燎的衝向青玄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