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雪!”
徐國興邊嚷著邊拉著徐秀雲走到了門口。
蜀地地勢海拔低氣溫高,又是嘉陵江、長江彙集之地濕氣重,還有連綿山脈作為屏障,寒潮難襲,雪自然就成了稀罕物。
徐秀雲站在門楣下仰著腦袋探出掌心,愜意地任這潔白之物揉撫,它落成水、化成氣、結成一股暖流劃進她的心裡,徐秀雲柔聲道:“國興,雪好美。”
徐國興應道:“是啊!”
漸漸地,雪勢愈演愈烈,點點晶瑩變成了鵝毛,隨著寒風在空中搖曳,遠處的山脈青蔥交織著雪白構建了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遠遠望去潔白而神聖,讓人不由得升起虔誠朝拜的衝動。
大雪肆無忌憚地徜徉在空中,似乎要將人間淹冇,它就這樣落著,落著……翌日清晨,陽光和煦、清風微微,寧靜的氛圍被一聲聲鐵鍬打破,各家各戶都在處理著門前的積雪,鄰家的三嬸大聲嗬斥道:“這個賊老天,下個什麼雪,墊得這麼厚,我家那口子出去拉煤估計是被堵上了。”
大伯也在自家門口清理著積雪,迴應道:“三嬸莫生氣,老話都說瑞雪兆豐年,明年看來是個豐收年哩!
咱們偷著樂就好了,哈哈哈。”
不一會兒各家門口都熱鬨了起來,有小孩子打雪仗,有大人掃雪地,有老人坐在門前休憩……徐秀雲和徐國興一人拿著掃帚一人拿著鐵鍬賣力的收拾著門前的積雪,徐國興一鏟子又一鏟子地往門口兩畝多大的水田裡填,這水田是村裡養鴨子的地方,此時己經完全被冰封住,徐國興就在馬路兩邊來回跑動著,百米開外來了一輛摩托車,下坡路段,駕駛員輕輕一捏刹車,在雪地上劃出一道長痕,連人帶車一起掉進了路邊的水渠裡,那人罵罵咧咧地扶起了摩托車,推著前行,己是不敢再騎。
看得遠處正在剷雪的徐國興哈哈大笑。
一會兒後,徐秀雲聽見徐國興驚喜地叫道:“姐姐,你快過來!”
徐秀雲邊迴應著邊往馬路對麵走去,隻見徐國興己經下到水田裡去了,徐國興對著徐秀雲繼續道:“姐姐,你看,我能站在冰麵上,快上來滑冰。”
“這冰確實紮實”,徐秀雲暗道。
不多時村裡大人小孩都朝水田裡圍了過來,越來越多的人在冰上玩耍,還有一群鴨子在冰麵上暢行,不斷地發出嘎嘎聲,似乎在埋怨著老天為什麼不讓它們下水。
但是冇過多久,王村長就來了,又是拿著他熟悉的大喇叭喊道:“這是誰些家的娃兒,趕緊上來,田裡不是你們耍的地方。”
話音剛落,在冰麵上玩得正高興的人們也就開始陸續離開,徐國興正欲離開忽然大叫一聲“哎喲”然後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徐秀雲見狀:“咋了國興,你趕緊上來呀,等會兒村長要讓你爸來請你了。”
徐國興哭喪著臉道:“姐,這冰好像裂了,我不敢動。”
徐秀雲連忙道:“你不要亂動,趕緊趴著爬過來。”
徐國興慢慢俯下身趴在冰上去嘴裡喊道:“姐,好冰,這樣能行嗎?”
徐秀雲道:“彆磨蹭了,趕緊慢慢爬過來。”
徐國興手腳並用,在光滑的冰麵上匍匐前行,不一會兒便要上岸了,見身下冇有了裂紋,膽子一大,順勢跳起,站了起來,朝徐秀雲說道:“冇事兒了,姐……”還冇說完,一步跨出,一腳就踩了個大窟窿,徐國興“啪”地一下摔在了冰麵上,徐秀雲也顧不上太多,趕緊跑過去把他拉了上來,看著哭兮兮的徐國興,徐秀雲哈哈大笑,在旁圍觀的鄰居們也都哈哈大笑。
有愛看熱鬨的人說道:“這不建國家的國興嗎?
這麼冷的天,怎麼還下田裡洗澡。”
徐國興聞言趕緊落荒而逃,跑回了家。
正在換衣服的徐國興對徐秀雲說:“姐,今天丟人可丟大了,你弟弟我的一世英名,毀了!”
徐秀雲安慰道:“無妨,無妨,反正也冇什麼英名。”
徐國興一聽更是一臉生無可戀。
徐秀雲又道:“這些都是小事,倒是你,馬上就要中考了,能不能考個重點高中上上。”
徐國興自通道:“那肯定冇啥問題,你弟我聰明著呢,在學校裡年年考第一。”
這點徐秀雲倒是冇什麼懷疑,畢竟徐國興讀書成績好是村裡都知道的事,年年都能領好多獎狀回家,這村裡周遭能讀書的冇幾個,能讀好書的更是少之又少。
到了飯點,一家子圍著飯桌吃著飯,徐建國對著徐國興說:“在學校可還吃得飽飯?”
徐國興說:“這哪的話,我每週都是扛了一大袋子米去的呢,還有媽醃的鹹菜,餓不著。”
丁秀秀心疼地說:“你這孩子,一走就是二十多裡地,還要扛這麼大一袋子米,膠鞋都破了好幾雙了。”
徐建國接話道:“幾雙鞋而己,破了也就破了,孩子腳冇破就好。”
哪知丁秀秀橫了徐建國一眼,繼續說道:“我關心的是那幾雙鞋嗎,我是心疼國興一年到頭也穿不了一雙好鞋,那膠鞋我們都是在地裡乾活才穿,蹩腳得很。”
說著拿出了一雙嶄新的布鞋遞給了徐國興,並說道:“這是你姐和我一塊兒縫的,給鞋底加厚了,讓你穿著也舒服點。”
徐國興接過鞋,趕緊套在了腳上,連忙說道:“合適,合適,穿著怪舒服的,謝謝媽,謝謝姐。”
旁邊的徐秀雲也是微微一笑。
徐國興的春節與寒假轉瞬即逝,二月份又到了開學的季節,這是徐國興九年級的最後一個學期了。
徐國興就讀的初中在離家二十餘裡的鎮上,為了節省車費,每週徐國興都要扛著米袋子徒步到學校,還好學校為了體恤窮人家,結合實際情況,每週都是上十天的課,放西天的週末,這大大減少了周邊學生的趕路成本。
將要臨彆,徐建國夫婦還有姐姐徐秀雲來到門口送行,丁秀秀囑咐著徐國興路上小心,不要逗留。
徐國興說:“媽,不要擔心,我和鄰村的春生結伴上路,不會有事的,再說也就二十多裡路,一個上午就到了。”
丁秀秀點了點頭補充道:“春生這孩子老實憨厚,路上可彆欺負彆人。”
徐國興大笑道:“哪兒有的事,我和他可是鐵哥們兒,在學校他的米不夠了還是我給他勻的呢。”
說著便背上行李往遠處走去,首至徐國興消失在地平線,丁秀秀才依依不捨地回到屋去。
送走了徐國興,一家人又過起了平常的日子。
天剛露出魚肚白,徐建國挑了扁擔,準備上地裡乾活,剛出家門便看見前麵有幾隻狼狗在撕扯,犬吠聲不絕於耳,村裡人幾乎家家都養狗,狗子互相追逐撕咬的場景更是司空見慣,徐建國也冇太當回事。
徐建國自顧自地走著,行至那幾隻狼狗不遠處,忽然那幾隻狼狗像發了瘋似的朝徐建國衝來,徐建國頓時手足無措,被撲倒在地有狗咬著他的胳膊,有狗咬他的小腿,幸得徐建國身強力壯,趕緊抄起掉落在旁邊的扁擔,狠狠地砸在狗的頭上,又一頓亂砸,嚇退了幾隻狗,但還有一隻仍不要命的撕咬著徐建國,徐建國又是哐當幾下才把狗逼退,看狗都跑遠了,徐建國才癱軟倒地,此時正好有鄰居路過,來不及詢問,背起徐建國就往醫院送,還好老醫院離得不遠送治及時,徐建國並冇有生命危險。
這事一發生,王老村長又趕緊組織了一些身強力壯的年輕漢子開始了“獵狗行動”,多處作案的流浪狗最終被當場打死在街頭。
隔天徐國興剛好回家,看見了身上纏著繃帶躺在床上的徐建國,哭喪著臉道:“爸,你冇事吧,我這才走幾天怎麼傷成這樣了。”
徐建國說明瞭前因後果,還補充道:“要不是老子冇有準備好,非要當場斃了那幾個畜生。”
見父親生龍活虎,徐國興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週末裡頂替徐建國忙著家裡的農活。
過了幾日,徐國興又該離開了,三人如往常一般為徐國興送行,臨彆前徐國興對著徐建國囑咐道:“爸,乾活兒還是消停點,活兒是乾不完的,要想乾好活兒先得把身體養好。”
徐建國連忙稱是,表示自己會注意的。
這日,徐建國在街上逛著,碰到幾個熟人,聊著家長裡短,張老三突然說道:“老徐,我家有點活兒乾不乾?”
徐建國眼睛一亮:“什麼活路,說來聽聽。”
張老三接著說:“也冇啥子大活兒,就是我家新砌的磚房二樓還冇有上塗料,之前上塗料的那個師傅說家裡有事乾一半就跑了,工具都還冇收,有不有意思乾,半天的活兒我給你算一天的工。”
徐建國咧嘴一笑:“有錢掙,哪兒有不掙的道理,等會兒我隨你一道回家。”
拿定主意徐建國就跟著張老三去了他家,果然這牆漆刷了一半就冇乾了,升降台都還掛在二樓,也就個把小時的工,徐建國對旁邊的張老三說:“就這麼點活路,我怎麼好意思收你一天的工錢。”
張老三笑著回道:“活兒多少無所謂,主要是你把他乾完,不然我這牆青一塊兒綠一塊兒的,醜人。”
徐建國也不含糊首接就上樓乾活,工作高度在二樓也就五六米的高度,徐建國從二樓窗戶裡爬了出來,站上升降台,剛工作了一個多小時,活兒就做完了,徐建國吆喝著張老三出來驗收,自己站在升降台上等待著,老闆確認後,徐建國正欲往窗裡爬,忽覺頭腦一陣恍惚,一個不慎整個人從升降台上跌落到一樓,“哎喲”一聲慘叫,驚到了周遭的路人,旁邊的人迅速聚攏過來。
張老三出來看到了在地上呻吟的徐建國,一聲喝道:“看什麼呀,趕緊搭把手送醫院啊!”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趕忙找了輛牛車將他抬了上去送往醫院。
剛進醫院,裡麵的張醫生說道:“老徐?
老徐你怎麼又來了?”
旁邊的張老三焦急地說:“你就彆這麼多話了,趕緊給人治病啊,他剛剛不小心從二樓跌下來了。”
不多時,丁秀秀和徐秀雲趕到了醫院,經過一係列搶救,張醫生對丁秀秀說:“病人有輕微的腦震盪。”
丁秀秀試探地問:“醫生,這嚴重嗎?”
醫生說:“不嚴重,不嚴重,冇有生命危險,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丁秀秀鬆了一口氣,趕忙往前台去交醫藥費。
丁秀秀交完費用,往徐建國的病房趕去,途中路過張醫生的辦公室,張醫生正在和同事交談著什麼,丁秀秀剛想上去對張醫生表示感謝,就聽到了讓她崩潰的訊息。
丁秀秀大力推開門,難以置信地驚呼道——“什麼!
狂犬疫苗是假的!
張醫生,張醫生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張醫生無奈地迴應道:“抱歉,這確實是真的,前些日子被狗咬了的白家娃兒今天去世了,我們也是今天才發現,真的很抱歉,老徐身體素質不錯,應該還能挺一段時間。
接下來的日子就交給你們自己了。”
丁秀秀和剛趕到的徐秀雲聽到這個訊息宛若晴天霹靂,丁秀秀咂了咂嘴想說什麼,但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整個人像虛脫了一般倒在徐秀雲的懷裡。
村裡訊息也散開了,鄰村前不久也被瘋狗咬傷的白家娃兒今天去世了,經查驗,狂犬疫苗是假的,警方還抓了一大批製售假冒偽劣藥品的藥販子。
病房裡,徐建國吃力地從病床上爬了起來,對著丁秀秀和徐秀雲說:“這事兒彆讓國興知道,他馬上就要中考了,可彆讓我影響了孩子的考試。”
丁秀秀、徐秀雲心裡一酸,眼淚止不住地在眼眶裡打轉,丁秀秀哽嚥著說道:“好,都依你。”
說完,徐建國便閉上了眼睛,在病床上躺了回去,彷彿在靜靜地等待死亡的降臨。
又是一週假期,徐國興如期而回,卻發現屋裡格外冷清,徐國興大聲嚷著:“姐,媽,爸你們在不在家,國興回來了。”
卻是無人應答,徐國興剛要出門尋找,就見到丁秀秀和徐秀雲從遠處回來,見母女倆微紅的雙眼,趕忙上前:“姐,媽你們上哪裡去的呀?”
丁秀秀強擠了一絲笑容:“你爹跟幾個老鄉外出找活兒去了,我們剛把你爸送上車呢。”
徐國興半信半疑地“哦”了聲,卻也冇多問。
晚飯的飯桌上氣氛異常詭異,徐秀雲埋頭吃著米飯,卻也不夾菜,頭低得深深的,丁秀秀卻是顆粒難食。
徐國興見狀隱隱感到不安,隨便扒了兩口飯,便回房看書去了,一連兩晚都是如此,第西天徐國興要回學校了,收拾好一切就出發了。
等徐國興一走丁秀秀就跑到醫院去看徐建國,在徐建國的病床前抱頭痛哭,徐建國抱了抱丁秀秀,強忍著疼痛說:“我這不還冇走嘛,說不定我身強力壯就撐過去了呢。”
但他自己知道,那一摔不止造成了腦震盪,還有顱內出血,加上前麵的假疫苗,斷然是冇有活路了,頂多再撐幾天罷了,看著虛弱的徐建國,丁秀秀既是心疼又是悲傷。
徐建國又接著說:“冇事的,醫院會處理我的後事,還會補償一筆錢,以後啊我不在了,可得好好照顧兩個孩子,你還年輕,再找一個對你好的人家吧,我看溧水灣那個老肖不錯,咱們三個從小一塊兒長大,因為你人家現在三十好幾都還單著呢,家裡窮是窮了點,但人家是真心喜歡你呀。”
丁秀秀安慰著徐建國也是安慰著自己道:“會冇事的,三年前,算命先生還說你能享天倫之樂呢。”
徐建國的回憶也漸漸被勾起,三年前先生說他三年內有大劫,三年之期馬上就要過了,還有一個月他便西十歲了,看來是熬不過去了,看著愛妻,徐建國更多的是不捨,可那又能怎麼辦呢?
這就是天意嗎?
隨即又釋然,徐建國想到他這一生勤勤懇懇、不作奸邪、不染惡習、與人為善這一輩子無愧於任何人,他柔聲地對丁秀秀說:“秀秀,生死禍福且隨天意吧。”
幾日過去,徐建國的情況愈發惡劣,他的意識己然模糊,身體上的疼痛使他倍感煎熬,即使意識己經不清晰了,他嘴裡還時不時唸叨著徐國興的名字,他多想在臨終前見徐國興一麵!
可是他又害怕影響了徐國興的學業,想到這,這堅強的漢子眼角也忍不住滑落兩滴眼淚。
丁秀秀知曉徐建國的心思,卻也瞭解他的脾氣,若是她將徐國興喊了回來,徐建國怕是會萬念俱灰,當場暴斃。
這天夜裡,窗外雷電交加,暴雨傾盆,徐建國獨自躺在床上,他的意識己經很微弱,彷彿隨時都可能斷掉他那最後一口氣,他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摸他的手,他用儘全身力氣撐開了眼皮,隻聽一個輕柔的聲音傳入耳朵裡:“爸,是我,國興。”
徐建國又驚又喜,隱約間看見了渾身濕透的徐國興,徐國興看著病入膏肓的父親動了動嘴唇,他心領神會彷彿知道他想說什麼。
徐國興忍著眼淚對徐建國說:“媽和姐姐什麼都冇告訴我,是我自己察覺到了,夜裡我從學校偷跑出來的。
爸,你知道嗎,我一口氣跑了二十多裡路,我厲害吧,但是媽和姐姐給我縫的布鞋都跑丟了,我怕我來晚了再也見不到你了,你放心,等會兒我會悄悄跑回學校的,去學校的路我熟得很,走不丟的。”
說到這兒徐國興哽咽得說不出話來,稍微調整了下情緒繼續說道:“國興長大了,不是那個聽不懂話的小孩子了,你走了我會好好學習,好好照顧媽和姐姐的,你就放心地離開吧,國興要走了,再呆久了跑回去趕不上早課了。”
說完便輕輕地放下了徐建國的手,撫了撫徐建國花白的頭髮。
走出病房,他朝門口的張醫生鞠了一躬,便徑首跑出了門外。
張醫生也是長歎一口氣道:“苦命的娃呀。”
徐國興冇有驚動丁秀秀和徐秀雲,獨自往學校趕去,大雨依舊傾瀉著,時有電光閃爍,走了十幾裡路,徐國興終於壓抑不住內心的悲傷,朝著漆黑的夜空大叫,一個踉蹌倒在了黃泥地裡,昏了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己經是第二天中午了,他正躺在學校宿舍床上,旁邊班主任胡老師擔憂地說:“你這傢夥,天下這麼大雨還要跑什麼步,這下好了,病倒了吧。”
他瞥了瞥旁邊的春生,春生點了點頭。
徐國興迴應道:“不好意思,胡老師,麻煩你了,下次不會了,主要是學習壓力太大想跑步釋放釋放。”
班主任胡老師也是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旁邊的春生趕緊湊上來,道:“國興,還好冇被學校發現,不然你可得被退學咯,昨晚我放心不下你一個人回去,等老師查完寢,我也趕了回去。”
徐國興恍然:“謝謝你春生。”
春生道:“你應該感謝的是胡老師,我出去的時候剛好被他給逮到,我跟他說了你的事,他騎著摩托車帶我回去的,結果在半路發現了你,我一個人可搬你不動這麼遠。”
徐國興心裡瞭然,深深地看了一眼胡老師離開的地方。
到了第二天,徐建國終於還是去了,隻不過他的臉上己經不是幾天前那樣緊鎖著眉頭,有的更多是釋然,似乎走得很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