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得那支簪子。
前世春日宴時,薛禮便是將那隻簪子贈予了我,說那是他家傳之物。
可後來,我在許晚寧頭上也看見到一支一樣的。
究竟是家傳之物,還是不入流的仿製之物,怕是隻有薛禮知道了。
“薛修撰,抱歉,我技藝不精,竟無意打落你手中這物件。”
程景嘴上雖說著抱歉,卻是看也未看薛禮一眼,拿了那隻芍藥徑直向我走來。
“公主,這芍藥開得燦爛,贈予你。”
程景將手中芍藥伸手遞向我,眼裡透露出一絲緊張,嘴唇微微抿起,漏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我伸手緩緩接過,這芍藥卻是極美的。
前世我也最喜芍藥,可因薛禮說花粉過敏,自成婚後便再也冇有養過花草。
後來我才知道,他不是花粉過敏,隻是怕我因養了這些玩意兒,耽誤了同其他大臣夫人社交。
母後見我發愣,輕輕碰了碰我的肩膀示意我程景還在麵前。
我收了臉上的哀傷之色,對著程景莞爾一笑說道:“可否勞煩程大人為我簪上?”
程景聽到這話,卻也開始手足無措起來,雙手在衣前摩挲著,耳尖通紅,話語間卻還強裝鎮定:“微臣遵旨,公主,在下唐突了。”
我又將這芍藥遞予程景,程景接過後在我髮髻上輕輕插上。
末了,還用極小的聲音說了句“極美”。
我猛地回頭看向程景,他像是被髮現了什麼秘密一般,匆匆撇過頭去,不敢與我對視。
看他這樣,我心底那潭死水彷彿又起了漣漪。
看著時辰差不多了,母後便先行回了寢宮。
我與程景也有一搭冇一搭地聊了幾句,然後便準備獨自回宮。
“公主,微臣薛禮參見公主。”
行至禦花園時,薛禮突然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嚇得我腳步一頓。
待我定神看向他時,他已經來到我的身前。
這樣近距離的接觸,這一世,我與他還是頭一次。
隻是我再冇了前世的心動,更多的是發自內心的厭惡。
“公主,這是微臣家傳之物,微臣自見公主後,便一直想將此物贈予公主。”
薛禮將手中木盒裡的玉簪取出,小心翼翼地遞到我麵前。
薛禮今日穿的一身冰藍色長袍,衣襟袖口處用藍色的絲線繡著竹葉花紋,配上他那溫柔似水的麵龐,倒是讓我看得有幾分恍惚。
“家傳之物,本宮無福消受,本宮頭上這朵芍藥開得太滿,已插不下其他物件了。”
我撫了撫頭上的芍藥花輕聲說道。
“公主,究竟發生了何事,殿選之前,我們還約定要有時間一起下棋,為何你突然選了程景……”
薛禮說著便抬手拽住了我的衣袖。
他說的應該是初次相見那日,上一世便是毀在初見那日他那一聲“公主”,造就了我後半生的噩夢。
“放肆!薛大人這是做什麼,本宮選誰還要同你商議?薛大人什麼身份!”
說著我狠狠甩開薛禮,向後退了一步。
見狀我身後的錦書也是將我護在了身後,我心中波濤洶湧,努力掐著自己的掌心,控製住自己那噁心的感覺。
“薛大人,家傳之物,還是留給自己的妻子比較好,不知許氏現在是否已從臨州接回長安啊?”
我撫了撫衣袖,輕蔑地看了看薛禮說道。
“嗬,你憑什麼認為本公主會要這不值錢的醃臢玩意。”
說著我便拿過薛禮手中的玉簪,摔至地上,冇了木盒的保護,玉簪立刻四分五裂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