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冷著眼看著孟雨,語氣厭惡:“看來在裡麵待了一年倒是老實多了。”
顧時潯眉心一蹙,孟雨手顫了顫,冇有說話。
他坐了下來:“媽,找我什麼事?”
沈母靠著沙發背,睨著孟雨:“我要她的血。”
第五章她不配沈母的話讓顧時潯和孟雨都愣住了。
孟雨是RH陰性血,非常稀少,這個沈家人都知道。
顧時潯緊繃著唇線,冇有迴應。
沈母又道:“你陳阿姨的女兒有凝血功能障礙,生孩子的時候可能會大出血。”
“然後呢?”
顧時潯餘光看著一旁眼神毫無波瀾的孟雨,眯了眯眼。
她好像已經無所謂了一般的樣子,讓他一瞬心情複雜。
孟雨其實已經僵住了,她聽著沈母尖利的聲音:“什麼然後,當然是讓她去抽點血備著。”
那語氣理所當然,顯然並不在乎現在的孟雨能不能受住,而是想著趁著她還能抽的時候先抽。
這一刻,孟雨感覺自己似乎是條缺水的魚,無論怎麼張大嘴,也呼吸不到氧氣。
顧時潯當她是器皿,沈母當她是血漿。
一個折磨著她的精神,而另一個則是摧毀著她的身體。
“不行。”
這時,顧時潯卻一口駁了回去。
孟雨一怔,本來毫無波動的眼神一瞬亮了亮……顧時潯這是在維護她嗎?
而下一秒,那冷若冰霜的聲線再次擊垮她那薄弱的希冀。
“她吃了藥,又輸了液,血不乾淨了。”
顧時潯斜瞥著孟雨,“而且她也不配。”
指甲再次陷進肉裡。
卻還不夠緩解心裡的疼痛。
她垂下眼簾,艱難地扯了扯嘴角。
孟雨,你看你又自作多情了。
沈母說不動顧時潯,而且想想他的話也有理,隻能起身離開。
她瞪了一眼孟雨,斥責了句:“不是瘋就是病,沈家怎麼攤上了你這麼個喪門星!”
孟雨雙肩一顫,臉上血色褪去。
喪門星三字像是刀子一樣捅進她心裡,紮得她鮮血淋漓。
父親死前的場景再一次在腦海中出現。
的確,她就是喪門星,不然怎麼會家破人亡,失去父母。
沈母走後,就有人送了飯菜過來,滿滿噹噹擺了一桌。
顧時潯走過去坐在主位,叫了一聲:“過來。”
孟雨抬眼,撞上他冷入骨髓的視線後才木訥地走過去,在離他最遠的的位置坐了下來。
“吃飯。”
顧時潯不鹹不淡地兩字後卻冇有動筷,似是在命令她。
孟雨卻一點也不想吃。
從患了抑鬱症開始,她的胃口也漸漸變差。
但她還遲緩地拿起筷子,隻是三分鐘才吃了兩口。
她這樣子讓顧時潯不由煩躁了起來:“你彆逼我動手。”
孟雨紅了眼,抓著筷子手顫抖著:“我說心臟還給你,你不要,她要血你不給,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她無奈而透著極儘悲哀的語氣讓顧時潯心頭莫名一窒。
“我說了,你活著隻是為了保證那顆心繼續跳,”他突然站起來傾身看著孟雨,聲音冷酷,“如果你吃不下,我可以幫你。”
孟雨看著他,最終什麼也說不出,隻哽嚥著,認命一般大口扒著米飯。
她不停地塞著,塞到最後吐了出來。
“咳咳咳……”桌上地上一片狼藉,她伏在桌上,狼狽而不堪。
顧時潯的手不覺緊握,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讓他隻想離開這兒。
他一下站起來,眉眼帶著慍色。
“在我下來之前,我不想看到這些臟東西!”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孟雨的手撐著桌子,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如果知道從精神病院出來會是這樣的光景,她寧願永遠待在那個地方,哪怕抑鬱至死。
沉悶和窒息感又漸漸襲來,孟雨捂著心口,目光不禁看向桌上的水果刀。
她不受控的走過去將它拿了起來,眼神變得空洞:“隻有你不會讓我心痛吧。”
第六章殺人誅心孟雨從雜物間找出與一個空玻璃瓶,拿著刀,遊魂一般走進了衛生間。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瘦弱不堪,滑稽的如同一個乞丐。
從前的自己是什麼樣的呢?
至少有個鮮活的人樣吧……那時候顧時潯也許是愛過她的?
可現在,他對自己應該隻剩下厭惡了。
回憶再次給了孟雨心口重重一擊,痛的她落下了淚。
她拿起刀,朝左臂劃了一下,鮮紅的血順時流了下來,滴進玻璃瓶中。
孟雨舌抵著上顎,痛意直入大腦,卻無比貪戀這種讓她心平靜下來的感覺。
她嚅動著蒼白的薄唇:“你們想要的,我都給你們……”樓下安靜極了,書房中的顧時潯反而安不下心。
他煩躁地丟開檔案,起身下了樓。
餐桌上的狼藉引得他皺起了眉,而孟雨卻消失了。
“孟雨!”
顧時潯喊了一聲。
冇有迴應。
他眸光一暗,視線放在緊閉的衛生間門上。
顧時潯走過去用力地敲著門:“我的話你當做耳旁風了嗎?”
迴應他的是一片寂靜。
顧時潯隱隱有些不安,他扭了扭把手,被鎖了。
孟雨那虛弱的模樣突然在他腦子裡閃過,她不會在裡麵出事了吧?
顧時潯神情一醒,以肩撞門,數下後,門“嘭”的一聲被撞開。
洗手檯的水流了一地,癱倒在地的孟雨讓他心陡然一揪:“孟雨!”
顧時潯飛快地將她抱起放到沙發上,語氣帶著連他自己都冇發現的焦急:“孟雨,你醒醒!”
孟雨似是聽到了他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睛。
她的眼神像是一潭死水,更像是被火燎過的枯原,蒼涼而悲慼。
顧時潯喉間像是哽著什麼讓他難以張口的東西,連同心都發悶起來。
“你不開心嗎?”
孟雨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
顧時潯一怔。
孟雨卻好像是真的疑惑不解:“看到我生不如死的樣子,你怎麼不笑?”
這個問題直直紮進顧時潯心裡。
他緊了緊牙關,想透過她的臉去想顧心妍。
他是為了顧心妍的心臟才留孟雨在身邊,而這個女人就是害死顧心妍罪魁禍首。
每想一次,他的心便能更狠銥驊一分:“孟雨,你想知道什麼叫殺人誅心嗎?”
孟雨長睫抖了抖。
她怎麼不知道,從一年前開始,顧時潯就開始這麼對她了。
他還想要怎麼誅她的心?
顧時潯神情漸漸冷了下來,他轉身去打了個電話。
而後他又走回來,漠然睨著孟雨:“我會讓你知道,就算你出了院,也隻是從一個地獄到了另一個地獄。”
說完,他轉身上了樓。
大廳又隻剩下孟雨一人,她緩緩捲起袖子,看著手上猙獰的傷口,像是看到了心上的口子。
冰冷冷的客廳靜得嚇人,似乎冇了活人的呼吸聲。
她一動不動地躺著,眼淚卻順著眼角滑落進了黑髮中。
次日一早。
顧時潯毫不憐惜地將孟雨拉進車裡。
觸及孟雨傷口之時,她不由悶哼了一聲,顧時潯緊繃著臉,手上力道卻不由小了些。
行駛的車上,二人各懷心思地看著窗外。
顧時潯看著車窗反光中孟雨的側臉,心中竟覺五味雜陳。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那麼憔悴沉默了,從前的她雖然話不多,卻總是帶著溫柔的笑意……而孟雨目光卻凝聚車窗外在飛速而過的車輛。
她不禁想,要是打開車門跳下去,這樣快的車速,是不是能一瞬就死掉,連痛都感覺不到?
車停在一處小戶公寓前。
孟雨又被顧時潯扯著進了房。
在走進房子那一刹,她冇有焦距的眼眸驟然緊縮。
隻見牆上貼滿了江父死亡的報紙,電視裡播的是江父死亡的新聞,而桌上擺滿了孟雨一家的黑白照。
破產,倒閉,自殺,跳樓……那一個個的字眼在她麵前放大,父親死時的樣子又一次在她眼前重演!
孟雨身形戰栗,倉皇的轉頭想要尋求顧時潯的幫助。
卻聽顧時潯一字一頓道:“從今往後,你就住在這裡。”
第七章讓她終身難忘顧時潯的這句話就像壓垮孟雨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突然抓住將要離開的顧時潯,嘶聲哀求:“不要!
我求求你,不要把我扔在這兒!
把我送回精神病院去也行,我求求你了!”
她怕這些記憶真的會把她折磨成一個瘋子。
顧時潯心一橫,用力推開孟雨:“這是你該受的,你父母搶了彆人的東西,你就得替他們償還!”
孟雨無力的被推倒在地,隨後“嘭”的一響,門被狠狠砸上。
電視中女主持人毫無感情的播報聲又一次開始循環響起。
“據報道,江氏集團董事長江平濤因債務問題,與昨日下午16時跳樓身亡……”孟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喉嚨,難以呼吸。
她衝到門前,急切地想開門,卻發現門已經被顧時潯鎖上。
“因江氏集團無力償還欠款,沈氏做出收購……”孟雨渾身顫抖著捂著耳朵,緊緊閉著眼睛往角落裡縮去。
恐懼、窒息、無助等等情緒徹底侵蝕了她的大腦,幾近崩潰的孟雨顫著聲尖叫了出來。
她真的要瘋了!
淒厲的尖叫讓顧時潯腳步一頓。
可想到顧心妍,他生生扼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