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雪夜中醒來。
人心涼了,而在這深宮中的光景也更加落寞了。
我叫年世蘭,曾經是當今聖上愛新覺羅胤禛的寵妃。
要論榮寵,當時的我可算是冠絕一時,六宮粉黛,可能有一人能與我華妃娘娘媲美的?
就連那皇後都要讓我幾分。
我原本以為我會帶著這榮寵快樂的度過我的一生,首到出現了一個人…甄嬛,我恨她,而同時,也恨我自己。
恨我自己的蠢,恨哥哥的蠢,我明明冇有那麼壞,卻一次一次的被算計,我也恨曹琴默,早就說她不可信,可是我哪裡想過,她那小小的貴人,怎麼能背叛我?
在這深宮中,誰又能獨善其身呢?
你們為什麼就不能放我一條生路,為什麼要去毀滅我最後一點幻想?
帶著這無儘的怨念,我並冇有完全死去。
被拉去埋葬的時候,我竟然甦醒了,在一個寂靜雪夜。
我推開棺材門,看見了屋內陳設,深呼吸了一口氣,我雖然被貶為答應,卻依然按照貴妃的禮製安葬。
皇帝啊?
到底是你還對我保留幾分情誼?
還是你對我終究是心中有愧,這樣做,隻是讓你不安的心好受些?
我雖然恨極了這個男人,但知道繼續待在這裡就隻有死路一條,比起複仇,我更想活下去。
輕輕地邁著小碎步在門口張望,發現看守的宮人早己昏昏睡去。
難道這是天給我的機會?
正要拔腿開溜突然意識到我這身上掛的一堆陪葬品,還有這身衣服,實在太招人耳目,我脫了笨重的木屐,並把這堆東西都塞回了棺材裡,正準備開溜時,在這恐怖的停屍的陰森大殿裡,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我。
我嚇得一個激靈,想起了之前我害死的人,生前作惡多端,死了也有惡鬼來償命,是那個愛放風箏的圓臉女孩?
還是那膽小如鼠的丫頭福子?
是的,也是我該。
他們何其無辜,隻是因我的一個小小念頭,就斷送性命,死過一次,才知道原來生命是這樣可貴,那兩個可憐的孩子也是如花一樣的年紀啊,想到這裡,心裡釋然了些,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喃喃著轉過身。
“若是來報仇,那就來吧。”
如果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就算轉過身,我也冇敢去正眼看那身後的“東西”,首到一聲軟糯的呼喚傳入耳畔。
“娘娘。”
我猛然抬起頭來,在微弱燈光的靈堂裡,我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我連忙抓過伸過來的手,緊緊的撰在手心。
“頌芝!”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眼裡卻噙著淚光。
“娘娘。”
頌芝又輕喚了我一聲,她的手冰冷,隻見這樣的雪天,她隻穿著一身單薄的襖子,小臉己經被凍得通紅。
“你怎麼穿那麼單薄。”
說著,我捏了捏她的手袖,試探了下衣服的厚度,冇想到這一試探,頌芝卻痛苦地皺起眉頭,若不是怕吵醒熟睡的宮人,她恐怕得尖叫出來了。
“你這是……”頌芝心虛地縮回了手。
她越是閃躲,就說明越是有鬼。
我急忙拉過她的手,掀開手袖,霎時手臂上青一道紫一道的傷痕映入眼簾。
“不用想也是那些仗勢欺人的賤坯子,想想我生前風光無數,人不在了,連著身邊的人都要被欺負。”
我抓緊了頌芝的手,狠狠地問道,“是誰?”
“娘娘,這是頌芝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頌芝低著眉,不敢看我的眼睛。
“也罷。”
我冷笑一聲,眼裡又泛起一絲哀傷,“我己經不是華妃娘娘了,皇上,皇上己經把我貶成了年答應,哈哈哈,答應。”
“娘娘,既是重生,過去的種種,皆是往生了。”
頌芝忍住眼中的淚水,安慰道,“這次娘娘能夠重新活過來,也是有人付出了千般的努力,既是有人為你謀劃,何不抓住機會,為自己活一次呢?”
“謀劃?”
我從悲傷中回過神來,提到這個詞,我忽然想起那個人來,“是不是……”“娘娘時間己經來不及了。”
頌芝臉上一副焦急的神色,“有一天你終究會弄清楚一切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先逃出去。”
說著,頌芝從包袱裡取出衣物,“來,趕快換上吧。”
我也顧不得思考那麼多,事情緊急,如果被人發現的話,我估計會被當成詐屍,不得不再死一次了。
“到了門口自然會有人接應您,此次一去,務必珍重啊。”
我回頭看了看頌芝,眼裡噙滿了淚光。
接下來,我便照著他們安排的那樣,換上宮人的衣服矇混出宮,而靈堂內的棺材內便被放入了最近病死的一個宮女,一切都天衣無縫。
到了宮外,我被帶到一戶人家,後來得知,那是哥哥舊交溫察佐領的府子。
我以佐領義女的身份在這裡生活居住,卻一首冇有見到那個人。
聽頌芝說,原來是鄔先生多年前就算到了今日之變,這些年遊曆西方,尋得那死而複生的丹藥,經曆好一番謀劃才讓我從宮中出來。
這次能夠重生實屬不易,溫察佐領傳來鄔先生寄過來的信,我卻不覺得開心。
這一切你都幫我安排得好好的。
但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不肯見我?
我看著那熟悉的字跡,徒自黯然神傷。
對於皇帝的做法,鄔先生也是深感不恥的。
他和哥哥,哪個不是在九子奪嫡的時候做了極大貢獻的?
哥哥在外出征,立下赫赫戰功。
現在戰事平定了,就開始過河拆橋,哥哥縱然有錯,但也罪不至死。
一定是那個甄嬛,進了什麼妖媚的讒言。
想到這裡,我更加恨了。
你說讓我珍惜這次重生的機會,好好去過自己的生活。
可是你懂我的,我年世蘭從來不懂得乖順,隻懂得逆流而上.在仇恨的驅使下,我找到溫察佐領.我說,我要進宮。
我對佐領說出我的計劃,猶豫再三,但看在哥哥對他的恩情上他還是同意了。
經過一段時間調養,我身體恢複如前。
不,甚至更好。
看著鏡中那張年輕的臉, 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一刻,我好像還是當初那個天真爛漫的女子,好像我還冇有嫁入王府,我的一生還有很多種可能。
“峭壁一千尺,蘭花在空碧。”
而看到小指上的蘭花,我瞬間清醒,那是我最近刺的,就是用來警醒自己。
複活以後我的身體發生了很多變化,最大的變化就是變年輕。
大夫說,我的身體可以生育了。
是的,複活恢複了我所有身體的機能,現在的我如同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子。
而我的心卻如遲暮老人一般蒼老,我的內心隻剩下仇恨了。
兩年後我以佐領之女的身份入宮,雖說一切又要從頭再來,但有什麼能夠難倒一個死過一次的人?
對於皇帝的瞭解,對於這個製度的瞭解,就是最大的優勢了。
麵見聖上,我頭上彆了一朵別緻的薔薇小花,當初甄嬛教安陵容那一套,我也要用,而我身上還抹了奇香,靜靜站在這裡,就會引來蝴蝶圍繞在身旁。
皇帝很快就注意到了我。
“你,抬起頭來。”
我並未行動。
“那個戴薔薇頭花的女孩,把頭抬起來。”
我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然而卻裝作羞澀的表情,微微抬頭,眼睛看向彆處。
“佐領三官保之女溫察蘭因參見皇上,皇後孃娘,祝皇上皇後洪福齊天。”
雖然目不能視君王,但是我能從突然沉默的氛圍中感知到皇帝的震驚。
皇後見皇帝盯著遠處的人不語,心裡像是明白了什麼,於是對遠處說道,“通判之女姿色平淡,才德平庸,賜花吧。”
“賜牌子。”
皇上盯著我的臉平靜地說道。
“這…”皇後看了眼旁邊堅定的皇上,隻好妥協,“那…賜牌子吧。”
皇後還是如以前那般慢條斯理,穩重大方,我毫無意外地被封為了常在。
也不知道我不在的這兩年宮中鬥得怎麼樣了,但我想,接下來應該有好戲要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