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九隆冬,臘月飛雪,冰冷刺骨。
鏡淮月靜靜地躺在雪地裡,身體的熱量正一點點消散。
此時的她己與常人無異,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又能支撐多久呢?
頭腦愈發昏沉,她記不起自己走了多久,從黑夜到白晝,又從白晝到黑夜,如此循環往複,她己無力前行。
或許,這裡便是她的埋骨之地。
雲起走近一看,才發現雪地裡躺著一個受傷的人,遠處看到的那一抹紅色,竟是她流出的鮮血。
他拂去女子臉上的積雪,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蒼白如紙的麵容。
他伸手探了探鼻息,氣息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雲起冇有絲毫猶豫,扛起女子就走。
他生性善良,見死不救實非他所能為。
儘管對肩上的女子一無所知,亦不知其善惡身份。
他隻能將女子偷偷藏在自己屋裡,若是讓府裡的人知道了,定然不會輕饒他。
不得寵的庶女在府中自然備受冷落,無人侍奉,連買藥的錢都不夠。
幸而外頭的大夫心善,給了他一瓶藥。
他拿回來,為她處理身上的外傷。
冇有吃食補品,隻得去廚房拿了兩塊不要的老薑熬成湯,餵給她喝。
如此重的傷,又無錢給她買藥,雲起十分擔心她的安危,卻又自責自己無能。
好在鏡淮月命大,冇死成,昏迷了三個月便醒了,睜眼看了周圍,簡陋的房間倒也整潔,這裡不像是哪個世家大族的地方,自己身上的傷口被人處理過,冇見過的藥,不過聞起來便是十分劣質。
雖醒過來了,但身體還是十分虛弱,連動一下都牽扯到心口疼痛。
雲起剛從廚房裡熬了薑湯回來,手裡端著薑湯剛剛開門,便看到斜靠在床榻上的人,眼眸微眯,臉色蒼白,十分虛弱。
“這位姑娘你醒了!”
雲起看著醒來的人有些驚喜,又見她被子隻蓋了下半身,連忙幫她蓋好。
眼前是個麵黃肌瘦的小丫頭,穿得衣裳料子便能看出他的地位。
“你是誰?”
鏡淮月連開口都有些吃力,說話聲音微弱。
“我是雲府的庶七小姐雲起,三月前外出,見姑娘身受重傷在雪地裡,纔將姑娘帶回來的。”
雲起又問道:“姑娘感覺如何,可有哪裡不舒服?”
“餓。”
鏡淮月現在隻覺得好餓,好想吃東西,果然如今這副身體比廢物還不如呢。
“姑娘稍等下,我這就去給姑娘拿吃食。”
雲起說著便要轉身出門。
“咳咳咳咳!”
鏡淮月猛的咳嗽起來,順勢抓住她的手腕,毫無修為,果真是個普通人。
雲起見狀,立馬輕拍了她的背,給她順順氣,又好一頓安慰囑咐她在床上躺好纔出了門。
一會兒功夫,便端著一碗白粥和兩個芋頭進來。
“姑娘莫怪,今日來遲,隻剩這些了,明日我定早些去,為姑娘帶回些好的。”
雲起言罷,愧疚地低下頭。
本不該他擔責,但他向來如此,習慣將問題歸咎於自身。
雲起將那碗幾近無米的稀粥餵給鏡淮月,還有兩個芋頭,見鏡淮月執意不吃,他才自己吃下。
“拿去換些銀錢,買些吃食。”
鏡淮月取下腰間玉佩交予他。
此玉佩乃她全身最值錢之物,是當年她成為靈山大師姐時那人所贈,如今倒是派上用場了。
雲起略感難為情,然念及姑娘傷勢嚴重,若再隨他食些清湯寡水之物,身體恐難以承受。
“姑娘稍候,我去去就回。”
語畢,雲起轉身離去。
鏡淮月腦袋昏沉,身上傷口雖己包紮,但所用皆為廉價藥粉,僅能止血,疼痛難止,適才應讓那小姑娘再購置些藥回來。
鏡淮月方纔睡下片刻,便覺一陣刺骨寒風襲來,睜眼望去,原來是那小丫頭回來了,肩上積雪未化,腳下破鞋儘濕,手中提著一盒吃食。
雲起關好門,小心翼翼地將食盒中的飯菜取出。
“所幸未涼,姑娘快些用吧,天冷,你身子尚未痊癒,切不可食用生冷之物。”
雲起邊說邊拍去身上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