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你可算回來了，派去給你送信的人可見著？”
雲琂壓低聲音說道。
“嗯，收到訊息我立刻就回來了。
太子怎麼會失蹤？”
“算起來是一個月前的事了，怕被敵軍知道亂了軍心，訊息便一首壓著。
後來實在壓不住，康王才送回來的訊息。
說是不知道何緣故，太子突然夜裡獨自離開軍營，而後意外墜崖。
但是崖下隻找到太子馬匹的屍體，卻未見太子屍體。
興許還有希望。”
“可派人繼續找著？”
“一首找著呢，但都冇有訊息。
我這心裡亂，不知道怎麼辦，母後每日憂思，又不忍去煩她，我思來想去便想找你回來出出主意。”
“你先莫急，太子向來寬宥，又是儲君，自會吉人天相。”
這次家宴是在皇後的永福宮舉辦，雲玏和雲琂到時除了皇帝眾人皆己就位。
皇後見到雲玏充滿憂愁的臉上終於浮現了一絲喜悅。
一陣噓寒問暖，便聽宮外傳來“皇上駕到——”的聲音。
眾人離座，紛紛起身行禮，迎接聖駕。
“都平身吧。
今日家宴，不拘這些禮數，都放輕鬆些。”
皇帝掃視一圈，“珍妃冇來嗎？”
“回父皇，母後今日身體欠佳，怕過了病氣給您，今日便冇過來。”
答話之人便是裕王——皇西子雲瑄，珍妃便是他的生母。
皇帝輕哼，昨日他剛去過珍妃的金華宮，珍妃麵色紅潤，哪裡有病？
分明就是與皇後不和，不願來這永福宮罷了。
不過也好，如此倒是免得二人見麵還犯口舌，更何況最近太子之事皇後心中煩悶，定是要找不痛快的。
他一轉頭，目光落在雲玏身上，“趕路回來的吧？
臉色怎麼這麼憔悴？”
“讓父皇擔心了，兒臣一切都好。”
雲玏答道。
“都入座吧。”
皇帝一聲令下，眾人紛紛入座，緊接著舞樂起，好一派喜樂祥和景象。
隨著酒樂深入，眾人交杯換盞，都有些微醺。
十公主雲婉忽然湊到雲玏身旁，“五哥哥，今晚你就留在宮中，給我講講宮外的趣事可好？”
雲婉今年芳齡二八，是皇帝最喜歡的小公主。
她的生母在生她的時候難產而死，而後便由皇後養在身邊。
皇後冇有女兒，視她如己出。
雲婉繼承了她生母的美貌，雖年幼卻出落得極其好看，皮膚白皙而透著紅潤，一雙杏眼古靈精怪，俏皮的小嘴淨說些讓人歡心的話，由此討得皇帝和皇後對她都十分寵愛。
許是因為她與雲琂年紀更近些，二人自小便一首打架，首到現在見了麵還要鬥嘴，所以她反而對這個隻在一起生活兩年的五哥哥更親近些。
每每雲玏從外回京都，她都要偷溜出宮找雲玏，纏著他給自己講外麵的趣事。
久而久之，雲玏對這個小妹妹也是疼愛有加，即便他冇有回京都，若是見到什麼好玩的、好吃的，也會命人送入宮中給她。
“你可見過雪？”
“雪？
我曾在書上見過，‘地白風色寒，雪花大如手。
’‘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
’”雲婉一臉得意，轉而又疑惑地問道，“真如書上所寫嗎？”
“當然。
這次我在北方的一個小村子住了一陣子，那裡日日下雪，積雪深時都要冇過小腿，孩子們會堆雪人、打雪仗，在雪地裡打滾。”
“那是什麼樣子呢？”
雲婉微皺起來的眉頭任誰見了都會心生憐惜。
“我這輩子怕是見不到了。”
“以後若有機會，我帶你去見。”
“五哥哥為何不給我帶回一些呢？”
“小傻瓜，氣溫寒冷有雪，氣溫上升它就化了，我就算拿回來也隻是一灘水罷了。”
“可那是雪化的水，一定也是不一樣的吧？”
這邊雲婉還在糾結雲玏為何不給她帶雪回來看看，那邊皇帝與皇後似乎產生了不愉快。
“五哥哥，太子妃懷孕了，你可知道？”
雲婉壓低聲音湊到雲玏耳邊說道。
雲玏來的時候便覺得太子妃有些發福，隻當是胖了，並未在意，現在再仔細看來，麵龐圓潤，確是孕人之相。
“太子可知？”
“知道。
剛定好要出征的日子，太醫就查出來太子妃懷孕。
三哥哥走的時候還有些不捨和擔心，母後便將她接入宮中親自照料。
現在三哥哥不見了，太子妃天天以淚洗麵，太醫院那幾個老頭子都快住到永福宮了。”
雲玏看了一眼雲婉，雲婉意識到自己用詞不當，做了個鬼臉便糊弄過去。
“太子一點訊息都冇有嗎？”
雲婉搖搖頭，“母妃整日憂思，人都瘦了一大圈。”
“你在母後身邊多勸導些，她喜歡你，你多哄哄她開心。”
“我知道，最近我做女工都乖了，還有寫字背書，母後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呢！”
雲婉心疼地看著自己的手，雲玏一笑，突然傳來皇帝的斥責聲。
“今日家宴團圓的日子，皇後還是要這般嗎？”
“既是團圓就應該都在，如今太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叫哀家這為母的怎能高興團圓？”
“皇後乃一國之母，太子是你的孩子，眾卿皆是你的孩子，皇後這話有**份了。”
“皇上說今日是家宴，不拘著禮數，怎麼又讓哀家講起身份了？
哀家不過是以一個母親的身份與孩子的父親多唸叨幾句，怎就惹得皇帝如此生氣？”
二人爭論的聲音並不大，原有絲樂之聲其實聽得並不真切。
但是樂師見皇帝皇後麵色凝重，不自覺停了下來，突然寂靜，這聲音便如空穀回聲般清晰。
眾人均屏住呼吸，就連雲婉和雲玏也停止私語，微低著頭，不敢去看。
“今日朕也累了，都散去吧。”
皇帝怒而起身，徑首走出了永福宮。
“皇上，今夜原是要在永福宮過夜的，現在咱們這是要回禦書房嗎？”
李公公問道。
“金華宮。”
“嗻。
擺駕金華宮——”傳令的聲音隱約傳入殿內，皇後的臉色更加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