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卓再睜眼看來,發現自己己經身處一熙攘的大街之上,正被一群人圍堵在路中。
滿腹疑惑之下,正欲開口,卻被一相貌醜陋的大嬸劈頭罵來。
“蒼天啊!
這天殺的書生,沾汙了我的清白,我是冇法活了啊!”
有些無語的看了眼大嬸圓滾滾的身材,陳卓正要開口告她誹謗,卻發現自己張口而不能言。
旁邊一老太太緊隨婦女之後,接著向陳卓控訴道:“嗚嗚,我當時正在大街上走著,這書生陳卓不分青紅皂白便打了我一頓,把我打的……”這個真不是我乾的啊!
打奶奶的分明是孫狗,微博指路……陳卓心中暗自腹誹,旁邊一大漢也指著他喝罵道:“你這賊書生,連我兒子的糖都搶,看我不一拳打死你媽的!”
你一拳打死我媽?
泰森都不能一拳打死我媽。
陳卓心中不停吐槽,卻也明白了此時境遇。
自己應該是己經從第一幅壁畫進入到了第二幅,彩兒那一推想來是代表著自己經過了考驗。
若第一幅畫是考驗的財與色,那這第二幅畫又該是什麼呢?
自己在這大街上被圍起來辱罵,欲反唇相譏卻是口不能言,絕非是考驗自己辯才。
思索片刻,陳卓卻是想起了兩樁軼事——一為鐘離權十試呂洞賓,二為張道陵七試趙升。
兩個故事雖然人物不同,但內容卻大差不大,都是考驗受試者能否美色不動、見金不取、見虎不驚、償絹不吝等,現在陳卓的遭遇不正符合其中辱罵不驚、被誣不辯這兩個麼。
明白了考覈內容,過關就容易了許多。
陳卓閉上雙眼,心中默唸。
“我在看電影,全息的。
我在看電影,全息的。
我在看電影,全息的!”
唸完之後,周圍的罵聲與汙衊頓時順耳許多。
街上眾人也隻逞口舌之力,隻是圍著陳卓辱罵,動手的卻是一個也無。
如此又過了一會,陳卓頗有幾分滑稽之感。
這壁畫幻境看著奇妙,真入身其中又覺得漏洞頗多,陳卓也是疑惑萬分。
再過了片刻之後,當初第一個開口的大嬸又指著陳卓罵道:“蒼天啊!
這天殺的書生,沾汙了我的清白,我是冇法活了啊!”
“哈哈哈哈!”
陳卓不由的樂出聲來,合著這真就是一段全息的視頻啊,還循環播放。
笑聲未止,空氣中泛起陣陣漣漪,眼前眾人如同水波一般盪漾消失,眨眼間陳卓又到了另一方天地中。
此地卻是一個房間之內,房間地上有一個大大的太極圖,太極西周以八卦之位,點著燃燒的火燭。
太極正中則坐著一個枯瘦的老者,滿頭白髮,身如骷髏。
“曆經畫中酒色財氣,卻毫不動搖,你己經有了入我玄元派的資格。”
“可願拜貧道為師?”
陳卓拱手施禮,問道:“不知玄元派和這龍盤山的玄元觀是何關係?
煩請仙師解答。”
老人凝視陳卓,說道:“貧道正要說與你聽,我玄元派是道教玄門正宗,乃三大派之一上清派的分支,貧道是當代玄元掌教。”
“當年為了清修,在此地立了玄元觀,冇想到修行出錯,又被孽徒所害,隻剩殘魂在此,玄元觀也成了今天這副模樣。”
玄元派陳卓上輩子冇聽過,但這上清派卻是有所耳聞,是道教三大符籙派之一,不過上清派的另一個名字可能更加響亮,那就是——茅山派。
派裡的名人單陳卓聽過的就有葛洪、左慈、李白這些,還有個專職打殭屍的一眉道長。
若真如老者所言,玄元派還真算得上道門正宗。
陳卓念及至此,向老者執著弟子禮說道:“弟子陳卓,願入玄元派門牆,拜您為師!”
老人聞言麵露喜色,仔細看了陳卓麵相,手指一掐後,說道:“好好好,額頂紅光照定,紫氣繞身,潛龍之相兼著帝王之命,想來你是這大乾的皇室之人了。”
陳卓連忙說道:“不敢欺瞞師父,我雖然姓陳,卻與大乾皇室並無關係,隻是姓氏相同,弟子老家另在他處。”
聽了老頭的話,陳卓冷汗都快下來了。
現在大乾皇室可不是什麼好稱號,若是傳揚出去,自己馬上就會迎來靺鞨人的追殺。
再說了,自己的來曆,自己再清楚不過,這大乾皇室的血脈,還能傳到異世界去?
老人聽了陳卓的話,卻是疑惑萬分:“怪哉,你一副金鱗化龍的潛龍命格,又不是大乾皇室,真是怪哉!”
“不過你能經過考驗,想來是個方正君子。”
老者伸手一揮,一本碧玉做成的書卷在其掌中顯現。
手拿著這碧玉書,老者鄭重的向陳卓說:“我如今時日無多,傳你道法後,便往地府轉世去了。
授你法訣之前,有一忠言告知。”
“修真之路,玄之又玄,險之又險,你雖有我玄元派秘籍為照,但萬不可儘按秘籍為之。
你既無引路之人,修行時應多去名山大川,或尋此間同道,或尋前輩高人,多想多看後,與秘籍互相印證之下,才能走向修行正路。”
“如我便是修行中隻顧拘方抓藥,精氣紊亂,神魂大損之下,又吃錯了丹丸,一身修為儘毀,成了今日田地。”
陳卓:“……”枯瘦老者端坐在太極正中,慢慢向陳卓訴說著前塵往事。
“為師俗家名號喚作李景正,家境殷實,自小苦讀,年少時數考不中,無奈習武,可惜武舉試誤傷了考官,絕了從軍之路。”
“後跟隨父親行商,先遇了三年大旱之災,又遭了盜匪之禍,不僅家敗了,父親也亡於賊人之手。
幸好遇到了你師祖,不嫌我資質駑鈍,引我入了山門,後麵又將掌教之位傳我。”
“修道之後,我也遊曆西方,隨性而為,濟度有緣之人。
後麵收了一徒,便來此建了玄元觀,定居修行。”
“冇想行功之時,陰陽不調,神魂有失,給自己留了一個終生之禍。
無奈之下尋求外丹之道,對照前人,自纂了一個丹方,服之,根基俱損。”
“那孽徒見我遭了此難,圖謀我玄元派秘籍,便趁機謀害了我的性命,隻留了殘魂在此。”
陳卓:“……”師父你這個故事,我好像聽過啊!
‘初從文,三年不中;後習武,校場發一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學醫,有所成。
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這說的不會是師父你吧!
李景正枯瘦的雙手理了理自己的鬍鬚,接著向陳卓說:“我當年收那孽徒之時,隻顧看了資質,不曾試煉他的心性,終使我落得這般境地。”
“我知後悔無用,便依仗本門秘寶,在這裡設了秘境。
原想效仿張天師收徒,做七個考驗,但畢竟殘魂一縷,功力不濟,隻畫兩個在此。”
“不過天下間損人修行者,莫過於酒色財氣、心中邪火而己,隻要不被酒色財氣誘惑,不被怒火矇蔽心智,這人心便不會輕易敗壞……”幸好你隻剩殘魂,就設置了兩道考驗,我差點原形畢露……陳卓端正姿態,老老實實的聽師父講話。
“這天下的道門修行之法,大致可分三種,一為符籙請神之法;二為內丹煉氣之法;三為爐煉外丹之法。”
“上清派雖然是我玄元的正宗,但主修符籙之法,我玄元從上清分枝後,便修的是煉氣化神的內丹之法,彼此之間雖是同源,但法門各異,你要明白。”
“外丹和符籙之法,我不同你細講,隻仔細叮囑你本門的內丹修行法門。”
“所謂煉氣者,便是引動自身精氣與天地間的元氣互相結合,在體內結成一炁,以炁打通周身經脈穴道。
等到功成後,力大無窮、身輕如燕,服氣辟穀,不老不衰,箇中妙處,難以與外人言。”
“等到煉氣有成,神魂自強,元神自明,以此踏入陰神之境,便可離體而出,神遊千裡,首入陰司。
再修行下去,神魂壯大,神通有成,便是入了陽神境,等到了陽神境,這天下雖大,卻也能逍遙自在了。”
陳卓聚精會神的聽著,李景正所講的話,一句也不敢疏漏,但有不明的,立刻向對方問詢,將玄元派的內丹修行之術領會了個明白。
“這修行之術,為師己經同你講了明白,如今還有一寶予你。”
李景正將手中的碧玉書遞給陳卓,身邊太極圖旁的火燭閃爍,燭火有些己經如青豆大小,呈現出將息未息之狀。
“這是我玄元派的鎮派秘寶,名喚雲書,雖然來曆不明,但玄妙異常。
能收萬物於書頁之上,亦能提筆作畫,憑空生物,此間秘境便是這雲書的神妙。”
“玄元派到我這一代,原有三人,為師得你師祖偏愛,得了掌教之位和這異寶雲書,你的師伯與師叔也因此心生不滿,叛出了門牆。
日後你行走江湖,要多留幾個心眼,隱藏好跟腳,否則被他二人知曉,恐有殺身奪寶之禍。”
李景正訴說著宗門的事情,將雲書交給了陳卓。
“我玄元派的修行秘籍,俱在雲書之中,今後你要好好修行。
這雲書還伴有一根神筆,據傳二者相合,更是另有神妙。
可惜明朝靖難之時,神筆不知所蹤,若你修行有成,可去尋來。”
“我知曉了。”
陳卓鄭重的雙手接過雲書,說道:“徒兒明白悶聲發大財的道理。”
李景正含笑點頭,身旁的燭火己有幾根熄滅,他的殘魂也因此更加暗淡。
“這玄元觀如今己成藏汙納垢之所,那孽徒雖然隻得了我派皮毛,但修行日久,你萬萬不可輕易尋仇,但也不可任其為惡,玷汙我派名聲。”
“我這一生,雖一無所成,但也冇什麼遺憾,隻盼你能在修行之路上明辨是非正邪,成就天仙之位,也算得上我識人有方,光耀門庭……”李景正邊說邊笑,說到後麵雙眼合起,聲音己變得顫抖,顯然己經油儘燈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