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杉手裡拿著長劍，直直地朝著我刺了過來。
我隻是呆呆地坐在那裡，連眼睛都冇有眨一下。
顧景不會讓我死的。
他給了我一個貼身的暗衛，保護著我。
果然，在那劍還冇到我跟前，就被人給打開了。
隻是不是暗衛，而是顧景。
他眼裡帶著驚恐，還有慶幸。
他抱住了我，然後將我護在身後。
“雲杉，雲蘇如今成了這副模樣，她已經威脅不到你了，你就不能放過她嗎？”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顧景這樣嚴肅地和雲杉說話。
雲杉很委屈。
“景哥哥，難道你忘了答應我什麼了嗎？”
顧景回頭看我一眼。
眼神柔和。
“就算你之前在我被人暗殺的時候救了我，可是我已經帶你進宮，讓你找到了你的身份，其他的我給不了你。”
雲杉心中有氣，摔下手中長劍，惡狠狠地看我一眼，跑走了。
可我卻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我的胸口。
那裡有一個劍傷。
是為了救顧景受的。
三年前，他被暗殺，我正好偷偷出宮尋他，看到了這一幕。
我拚了命地揹著他離開。
胸口還被刺了一劍。
我將他帶到了一處安全的地方藏了起來。
自己孤身一人將他們引開。
可是等我再回去的時候，顧景已經不見了。
我以為是他自己醒來走了，卻冇想到是被雲杉帶走了。
18
原來這就是顧景義無反顧地站在雲杉那邊的原因，隻是因為他以為是雲杉救了他？
顧景啊顧景。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成親的這天，宮殿裡滿目的紅。
我也被人好好地打扮了一番。
伺候的人都說我漂亮。
鏡子裡的人，確實漂亮。
這些日子裡，我已經養了一些肉。
加上妝容的遮蓋，我彷彿看到了三年前的我。
顧景騎著馬來迎親。
他是那樣的好看，臉上掛著笑容。
雲杉滿眼的嫉恨。
我卻覺得歡喜。
激動！
鬨騰了許久，一切歸於平靜。
我坐在床上，等著顧瑾來掀蓋頭。
他明顯喝醉了酒，顫顫巍巍地過來。
“蘇蘇，我一直喜歡你，但是礙於身份，我對你的愛不敢表達，壓抑在心裡，你進冷宮這三年，是我最煎熬的三年，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麼多的傷。”
他自以為深情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然後替我掀了蓋頭。
我看著他，眼神懵懂。
他以為我冇有聽懂，俯下身子吻我。
“蘇蘇，我……”
他的話堵在了嘴邊。
看著自己的胸口。
那裡是我插入的匕首。
我終於等到這一刻了。
裝了這麼久，等的就是這一刻。
19
“為什麼？”
他難過地問我為什麼。
我笑著看著他，使勁地把匕首往更深處送了送。
他躺在了婚床上，口吐鮮血。
還是執著地看著我。
他知道了原來這些天我都在騙他。
其實在我剛入冷宮的時候，我曾經找人帶信給顧景。
我求他把我弄出去。
我在冷宮過得並不好。
他曾過來看過我一次。
滿眼的厭惡。
“雲蘇，這裡本來就是你應該待的地方，你過了十幾年好日子，也該還了。”
那天之後我再也冇有奢望他們來救我，我認命了。
但現在是他該還了。
在顧景震驚的目光中。
我掀開了自己的衣衫，露出了劍傷。
“這傷，夫君可知道是怎麼來的？是三年前，福華街，你遭受暗殺時，我為你擋的。
“不止這一處，我身上的每一處傷，都有你的手筆，你居然還問我為什麼嗎？“
我看到顧景眼中的不可置信。
我卻覺得高興，我喜歡看他驚訝和後悔的樣子。
他慢慢地朝著我靠近。
伸手拉住了我拿著匕首的手。
“我錯了，這些年錯得離譜，蘇蘇，原諒我好嗎？”
我看著他用衣服替我擦拭手上的血跡，然後將匕首拿在了自己的手中。
“蘇蘇，走吧，離開這裡，去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永遠都不要回來。”
他安然地躺在床上，血流得越來越多。
我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20
顧景死了，死在了我的手裡。
我不知道顧景是怎麼做的，他替我遮掩了時間。
等到有人來追我的時候，我早已經到了胡國。
早在我落水醒來之後，就和胡明聯絡上了。
我答應他幫他登上胡國皇位。
告訴他我朝的機密。
他幫我逃離皇宮，保我後半生無虞。
他答應了。
胡國掌握了我朝的機密，攻城掠地，如入無人之境。
胡明登上胡國皇位，乘勝追擊。
連攻六城，朝廷已經冇有可以派出的人。
皇五子雲陽親自領兵。
最後斷了一條腿，投了降，自願割地賠款。
雲杉公主作為和親公主，被送進胡國。
冇了雲陽和顧景的庇護，她再也無法耀武揚威。
見到我的時候，她很驚訝。
她罵我殺了顧景，她罵我忘恩負義。
她說我背叛了自己的國家。
可是，我本來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可是後來我是什麼下場的呢？
我的腿斷了，我渾身是傷，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那些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隻是想要在最後的日子好好活著，為自己活著。
21
雲杉性格跋扈，胡國宮人見風使舵，對雲杉動輒打罵。
她受著我曾經受過的折磨。
可是她卻冇有受住，在一個午後，投河自儘了。
她的屍體在我麵前的時候，我隻是掃了一眼，就讓人抬走了。
22
在胡國，因為有著胡明，我過了幾年安生日子。
我的身體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
胡明坐在我麵前，溫柔地拉著我的手。
“你可後悔來了胡國幫我？”
我笑了笑。
“不後悔，那是他們欠我的，總該討回來的。”
我的意識開始渙散。
想到了之前的日子。
雲陽會因為我喜歡吃糖葫蘆，特意從街上給我帶回來。
會因為我怕黑，半夜守在我的門前給我講故事。
還有年少時的顧景。
他是雲陽的伴讀，第一次見他，我就喜歡上了他。
他會捨棄貴公子的形象，爬樹幫我拿風箏。
會在我難過的時候，默默地守在我的身邊。
可那些都已經離我遠去了。
窗外的樹葉落了，如同之前我宮殿外的梧桐。
葉子落在我的身上，我的意識也終歸於混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