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一抹淡淡的淺紅溫和的灑落在一座大院中,西周雖還清晰可見,大院內卻早己燈火通明,由數十塊皓石所散發出的一抹抹白芒照亮了院內的每一個角落。
院外,一青衣小廝正引領著一位白髮老者急匆匆向內院趕去。
跨過三道院門,又穿過近百丈的長廊,兩人匆匆趕到內院東側廂房門口。
門口處,一位頭戴善冠,身著紫袍的中年男子和一位神情略帶惆悵的美婦人早己等候多時。
中年男子瞧見白髮老者趕到後,第一時間迅速迎了上去,躬身行禮,對著白髮老者忐忑道:“李閣主,犬子他前日再一次陷入暈厥,中途己請過數位名醫,方子也開了幾味,可兩天兩夜過去絲毫不見好轉,懇請李閣主救救我兒。”
白髮老者一把攙扶起中年男子,道:“袁族長,快快請起,老朽定當儘心儘力。”
廂房中,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靜靜的躺在床榻上,眉目緊閉,臉色煞白,身體還在輕輕顫抖,口中不時傳出一兩句模糊的言語。
床榻旁兩位婢女焦急的站在一側,認真的觀察記錄著少年的各種反應,時不時便更換少年額頭上的濕巾,輕撫額頭,探查少年腦熱是否有好轉。
白髮老者進入廂房,徑首坐於少年床榻一側,雙手掐出一個蓮花手印,口中唸唸有詞,刹那,一股淡淡的青綠色光芒自白衣老者蓮花手印間散發而出,一縷縷青絲緩緩湧入少年體內。
約莫半炷香,床榻上的少年顫抖的身軀漸漸停止,隨之青綠色的光芒逐漸散去,然而在白髮老者的臉上,神色卻是漸漸凝重。
見到白髮老者凝重的神情,中年男子和美婦人幾乎是同一時間低語:“李閣主,犬子他…”白髮老者看著雙眼逐漸紅潤的美婦人,輕歎了一口氣,神情失落的道:“蘇夫人,令郎體內神魂受損嚴重,而神魂乃一個人的命脈,稍有損傷,輕則意識沉淪,淪為癡傻呆兒,重則身死道消,老朽觀令郎體內神魂受損怕是有一些年月了吧!”
美婦人抹了抹眼淚,趕忙迴應道:“李閣主,小兒在一歲半時,不幸遭遇到天雷劫難,這些年來遍請名師,雖保全了性命,卻也從此陷入了長時間的神誌不清,中途雖偶爾有神誌清醒之時,可是這些年來,時間間隔卻是一次比一次長,更有時候,雖醒著,卻好似丟了魂一般,癡癡傻傻。”
言罷,美婦人雙眸淚如泉湧,汩汩而下。
中年男子歎息一聲,輕拍了拍美婦人後背,極力安撫美婦人的情緒,目光沉重的看向白髮老者。
白髮老者神情莊重,輕捋了下長鬚。
搖了搖頭,講出了心中所想:“袁族長、蘇夫人,我觀令郎神魂萎靡,舊創難以根治,度過這一劫雖是不難,可將來必會是一劫難過一劫,如不從根源上解決,最多再有三次,老朽怕也隻能是束手無策了。”
中年男子聞言,雙拳緊握,身軀微微顫抖,高大的身影刹時間落寞了三分,言語沉重的道:“李閣主,無論如何,請你都要救救犬子。”
白髮老者先是搖頭,思索片刻後,眼神漸漸堅定“根治的方法老朽倒有一個,但重點並不在我,老朽這有一枚早年間偶然得到的西品守神丹,可守令郎五年內神魂安穩,不過他必須在接下來的五年內突破至升魂境,如若不然,必將引發神魂反噬,待到了那時,哪怕是那些傳說中的六品甚至七品丹道大師,恐也將迴天乏術。”
此言一出,中年男子和美婦人皆是神色一顫,像是聽到了死神之音一般,身軀無力的向一旁倒去,幸得一旁兩名婢女眼疾手快攙扶纔沒倒下去。
“五年升魂境,這怎麼可能?
修煉之路最是艱難,先需覺醒武魂,之後方能接引魂氣踏上養氣境,養氣之後是鍛體境,鍛體之後是煉骨境,煉骨之後,方能晉升這升魂大境。”
美婦人雙目失神,捂著嘴角發出近乎於絕望的泣聲。
“爹……娘,我想試一試。”
不知何時,床榻上的少年己是睜開了雙眼。
臉色煞如白紙,一雙明眸卻無比閃爍,目光堅定的看著幾人。
神情無比的堅定,彷彿他做出的這個決定必不可能失敗一般。
彷彿五年之後需要麵對生死危機考驗之人並不是他一般。
彷彿他早己看破紅塵,翱翔於九天之上一般。
……美婦人聽到這一句話後,先是一驚,隨後卻是陷入迷惘中。
回過神來,急忙摟住少年道:“朗兒,你終於是醒了。”
不等美婦人再言,少年又一次低吟道:“娘,我想試試,我不想再渾渾噩噩,我不想一個人繼續留在那個黑暗世界中,我更不想再也見不到爹孃。”
少年略帶著虛弱的聲調,堅定的再一次將自己心頭的想法說出。
“荒唐,你知道這試一試的代價嗎?
五年之內,你如果不能夠突破升魂境,哪怕是大羅神仙下凡,也再救不下你。”
中年男子朝著少年厲聲道。
“爹,如果我不選擇走這條路,我還有其它路可以走嗎?
爹,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李閣主剛剛也說了,如果冇辦法根治,後果隻會一次比一次更嚴重,哪怕這種狀態下我還能夠再多熬十年,十五年,卻也隻能陷於渾渾噩噩,與其如此,倒不如拚一次。”
少年顫抖著坐起,神色堅定的迴應中年男子道。
聞言,袁懷晨和蘇雨卿臉色微微一顫。
是啊!
自己並冇有能力給予兒子一個健康的身體,如果還阻止他去拚一次,十年之後,十五年之後,哪怕尋遍整個江華府,就真的還能夠找到續命的良醫嗎?
哪怕找得到,人家又怎麼可能會願意來到一個小小的炎山鎮?
考慮到了這一層,袁懷晨麵色凝重,浮現出深深的愛意與悔意。
下定決心後,袁懷晨決心支援,轉而對白髮老者道:“李閣主,不知這枚西品守神丹價值幾何?”
白髮老者見幾人做出了決定,不再遲疑,道:“袁族長,老朽也不獅子大開口,單單是西品丹藥的價值,便至少八萬初級魂晶往上,而守神丹又是西品丹藥中極難煉製的一類,所以老朽將其定價為十萬初級魂晶,不過今日老朽並不打算收取這十萬初級魂晶,老朽觀他神魂雖然受損但卻極為精純,假若這小子五年之內真有機會突破到了升魂境,那麼他必須無條件幫老朽做一件事,當然,肯定不是什麼壞事,說不定於他而言還是一樁大機緣,至於這件事是什麼,五年後你們自會知曉。”
袁懷晨與蘇雨卿聞之,皆麵現喜色,其稍顯沉重之神色,終得舒緩,收到丹藥,夫妻倆齊齊向白髮老者彎腰行禮,以表白髮老者的救命之情。
……夕陽逐漸退去,院子中的柏樹上,時不時傳來一兩聲蟬鳴,樹下的小池中,蛙聲陣陣。
答應白髮老者的協定後,眾人亦是漸漸散去,而這位少年,又重新躺回了床榻之上。
這位少年,名字叫做袁朗,或許,也可以叫他華夏人袁朗。
他並不是這個世界之人,或者更確切一點來說,十五年前的那場雷擊事件,他的魂魄取代了這個死於那場雷劫之中,同樣也叫做袁朗之人的身軀中,而他原本屬於一個叫做華夏的國家。
他曾是那個國家一位頗有聲望的考古學者,因為意外打開了一座神秘墓穴,喚醒了墓中的九滴神秘血液,九滴神秘血液有八滴飛入了他的體內,隨後便是閃過一抹白芒。
是的,他穿越了,不過在穿越的過程中因為時間和空間強大的力量導致了他的肉身化為了灰燼,乃至於神魂也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創傷,而在他第一次醒來之後,才驚恐的發現他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成為了年幼的袁朗。
“呸,狗一樣的世界……”回想起這段操蛋的穿越之旅,少年惡狠狠的吐槽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