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己過,S市氣溫依舊透著寒涼。
喬唯一單肩挎著書包,胸前抱著幾本教材,彷彿這樣能抵擋幾分肆意的冷風。
下午滿節課盯著投影,喬唯一有些累。
她閉上眼揉了揉,眼皮內一片飛雪飄浮,光斑肆虐,反而增加了幾分躁意。
她迅速拿出墨鏡戴上,跑步去攔下一輛出租車。
“師傅,鬼街,謝謝。”
聽到目的地,司機心底閃過鄙夷。
鬼街是S市近兩年崛起的酒吧一條街,奢靡頹廢。
每到淩晨打烊時間,成批的醉鬼蓬頭垢麵,左右搖晃著退出這條街。
碰到霧天尤為詭異,像喪屍遊行一樣。
慢慢地就被叫成了鬼街。
現在名校的女大學生也往那邊跑了?
司機火速從後視鏡瞥了一眼,隻見乘客巴掌小臉被墨鏡遮住了大半,因小跑過來呼吸還不平穩。
正慌忙地整理著幾本書把它們塞進書包裡。
“同學,這麼著急啊?
玩兒完可彆忘了把書帶回來呦,那麼一大包,丟了可怎麼上課。”
稍加註意就能聽出司機的陰陽怪氣,可喬唯一顧不上。
“好,麻煩快點”喬唯一簡短的字節剛勁有力,她下巴尖尖的,嘴巴緊緊抿成一條線。
莫名地讓司機緊張起來,狠踩了一腳油門。
今天是週五,喬唯一原本是要去應聘一份家教兼職的。
怎料剛接到了陳卓的電話,那邊飄過來亂糟糟的吵鬨聲。
叫他冇有迴應,幾秒後通話戛然停止,再打就是己關機。
二人互設了快捷號碼1,應該是不小心撥過來的。
那邊肯定發生著不尋常的事兒,喬唯一不覺地握緊了雙手。
最近教授在勸說她準備考研,而她又為了找新的兼職太忙碌,確實疏忽了陳卓。
心底擔憂也愧疚。
——陳卓和喬唯一都是鄰城人,家住一個樓層,陳卓比她小幾歲。
小學畢業喬唯一跟著爸爸出國,離開那天陳卓還哭出了大鼻涕泡,追在車後喊著“姐姐不要走!
喬唯一,不許走!”。
當時他被爺爺奶奶,爸爸媽媽西個大人連拖帶拽阻攔著。
喬唯一在車裡揮手,滿眼羨慕地看了很久很久。
是的,喬唯一小時候最羨慕陳卓。
一大家子人把他當寶貝疙瘩疼愛,任何時候見到他都是好幾個人陪著他玩兒各種角色扮演的遊戲。
她的父母雖然也疼愛自己,但夫妻之間相望無言。
每天陪伴著喬唯一的聲音是從隔壁傳來的。
有時是爺爺奶奶哄他吃飯,有時是爸爸媽媽追著他揍。
喬唯一參與了陳卓家的每一個日常,隔著牆被他的傻言傻語逗笑。
17歲那年回國,除了多年冇見的媽媽,她還非常期待與鄰居家的重聚。
可世事難料,陳卓父母意外去世,爺爺奶奶變得滄桑沉鬱。
曾經愛尖叫愛傻笑的陳卓,個頭快比她還要高,變聲期後渾厚低沉的嗓音叫著她“喬唯一”。
那時她深刻感知到一切都變了。
回國不是回到過去,更不是回到記憶裡。
陳卓高中畢業後就到S市打工,賺點錢就寄給家裡老人。
喬唯一在S大讀大三,兩人在這座城市互相陪伴,互為牽掛。
這次陳卓找了個酒吧的工作,喬唯一是非常反對的。
果不其然,這還不到一個月就出了事。
喬唯一下車時又說了一句謝謝。
司機看著她纖弱的身影,揹著厚重的書包跑得還挺快。
落日餘暉波渺渺,鬼街的靡靡燈光放肆又張揚,兩者形成了極大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