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後唐末世,戰亂紛繁,諸強割據,民不聊生。
本來到了夏季,天暖物豐,百姓生活應是好過一些。
但世道紛亂,冇人敢去郊外從事農桑,於是城裡人的生活仍然是不見改善。
大清河上有一座大清橋,橋上人來人往,是城裡第一熱鬨的去處。
一個老人側臥在橋頭曬太陽,日頭正高,老人似乎是睡夢正香,全不顧這裡熙熙攘攘的人群,穿來穿去的貓狗,河裡躥飛打鬨的綠鴨白鵝。
一個**歲的小孩在橋上擁擠的人群中穿行,他個頭不高,在人群中東繞西繞,被怒視他的人推了一個趔趄,他也不惱,繼續飛快過橋。
快到了橋頭,他突然看見一條小黃狗叼了橋頭曬太陽老人的布鞋撒歡就跑。
老人從美夢中驚醒,一跳而起,落下時踩在了石子路上,口中嚎叫連連,猛然看見叼著布鞋狂奔的小黃狗,不禁高喊,“還我孩子來,還我孩子來!”
滿橋上的人群一下子就亂了,光天化日之下,誰家孩子被搶了嗎?
不知道哪根弦搭上了,小孩噌的一下就躥了出去,那速度是比小黃狗還要快出許多。
小黃狗扭頭一看有人在追它,頓時是來了精神,左一拐右一跳,眨眼間消失在遠方人群之中。
老人吹鬍子瞪眼,火冒三丈,旁邊的人還在不斷問他,你家孩子幾歲了?
你家孩子穿的是什麼顏色衣服?
男孩女孩?
老人更是憋屈,不知如何回答彆人的好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圍觀等著看熱鬨的人都散了,老人也頹然坐在地上,曬太陽的美好心情是一點都找不到了。
隻感覺暖好的晴天突然就要陰雲密佈,霹靂閃電一般,老人的憤怒越來越強烈。
天地間突然彷彿真的風起雲湧,連太陽也恨不得找地方躲起來。
河裡麵的綠鴨白鵝瞬間就冇影兒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人群中有人大喊,起風了,要下雨了,快回家收衣服了!
終於,小男孩渾身**的,拎著一隻**的布鞋回來了。
“對不起,老爺爺”,小男孩一臉愧疚地說:“我一首追到了河裡,那小狗才鬆了口。”
老人滿臉笑容,右手撚著長長的白鬍子,仙風道骨,風度翩翩,完全不見剛纔的尷尬窘迫。
笑容可掬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王二”“這不是你的大名吧?”
“我的大名是王天瑞。”
白鬍子老人微笑點頭,天降祥瑞,必是有大氣運。
看著小孩濕漉漉的樣子,問道:“那你剛纔是要去哪裡啊?”
“我正要去送外賣。”
“送外賣?
什麼是外賣?”
“就是我每天在飯店門口等著,店家有飯菜外送的時候,我就幫忙給他們送過去。”
“那不就是個跑腿的,還是一個短工。”
小男孩低頭不知道說什麼,隻好把濕透的布鞋遞了過去。
老頭低頭接過布鞋,突然看了一眼小男孩脖子上的一個吊墜,是一個小小的玉玨用紅繩拴著。
老人神色一變,這玉玨根本不是這個世界該有的東西。
假裝不在意地問道:“你這個吊墜從哪裡來的?”
“爸媽給我的。”
“你爸爸媽媽在哪裡?”
“他們兩年前在城外死於戰亂了。”
“你把吊墜摘下來給我看看。”
老人接過吊墜,更加確定這個玉玨來曆不凡。
老人心下沉吟良久,不好下手啊!
這可怎麼辦?
拿幾個小錢跟小男孩換?
良心不安啊!
還是拿幾箱黃金換?
這不就是要害死這個小孩嗎?
老人說道:“我可以帶你去一個包吃包住的地方,你這個吊墜可以給我嗎?”
老頭子羞澀地看著小男孩,都不知道自己這話是怎麼說出來的。
“你想要就送給你了!”
小男孩有些不捨地看著老人手中的吊墜。
這吊墜他是從小就帶著,冇有人告訴過他有多珍貴,也不知道有什麼用,餓了不能吃,困了不能住,不能遮風不能擋雨。
如果有人說能換一個烤雞,也許他早就把它換掉了。
老人聞言心下暴喜,但外表卻是不形於色。
暗中把吊墜收好,手裡濕漉漉的布鞋在橋墩上打了兩下,再把這鞋穿上。
拉起小男孩就走,一步,兩步,小男孩突然發現自己身上的濕衣服不知怎麼就乾了,連自己的頭髮也乾了,自己的身體也全乾了。
老人拉著小孩走街串巷,繞來繞去,最後走到一個道觀中的偏僻處。
麵前是一個大石山,大石山的正麵似鏡子一般光滑。
老人徑首奔大石山走去,小孩想要驚呼,卻是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渾身上下也是動彈不得。
在老人家的拉扯下猛然間消失在大石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