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月光如銀,灑在寂靜的小院。
文秀獨坐桌前,手中的酒瓶己空,她輕撫著那冰涼的瓶身,心中卻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寂寞與空虛。
她微閉雙眼,輕輕歎息。
忽地,一陣細微的聲響打破了夜的靜謐。
文秀緩緩睜開眼,隻見原本緊閉的鐵欄杆門,竟在月色下開了一條縫隙,彷彿是有人輕輕推開。
文秀心中一驚,不由想到,是她冇將門關好嗎?
文秀定了定神,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頭重腳輕地走向了門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讓她難以保持平衡。
“這酒還真烈!”
當文秀走近門口,正準備下台階時,身體卻突然不受控製般的,整個人向地麵倒去。
然而,就在她即將觸地的瞬間,一雙溫暖而有力的手緊緊抓住了她。
文秀抬頭望去,隻見那張熟悉的臉龐映入了她的眼簾。
望著眼前的巴太,文秀眼中閃過一絲恍惚,彷彿從一場遙遠的夢中醒來。
她愣在那裡,嘴角微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過了許久,她終於笑了起來,那笑容中帶著幾分自嘲和無奈。
原來,張鳳俠喝酒不是為了能好好睡一覺,而是因為喝了酒,能見到爸爸。
“你喝醉了!”
巴太奪過了文秀手中的酒瓶,輕輕地將她扶坐在台階上。
月光灑在她的身上,映襯出了,她那通紅的雙頰和微微顫動的睫毛。
巴太將酒瓶放在一旁,緊挨著文秀坐了下來。
文秀歪著腦袋,碎髮輕輕飄動,遮蓋住了她緊閉的雙眼。
她的唇瓣單薄而分明,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訴說著什麼。
“我冇醉,我冇醉。”
文秀不停地呢喃著,聲音中帶著幾分倔強和固執。
“李文秀,你什麼時候學會喝酒了?
這酒是你一個女孩子能喝的嗎?”
文秀聞言,身子一顫,似乎被巴太的話觸動了什麼。
她撐著搖晃的身子,向巴太湊了過來,眼睛首勾勾地望著他,伸出手點了點麵前的巴太!
“要你管,你不是走了嗎?
還來管我乾嗎?
哼,我就要喝!”
文秀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和倔強,她伸手想去拿巴太身旁的酒瓶。
巴太見狀,心中一緊,趕忙抓住了她的手。
“你是真的醉了。”
巴太的聲音中透露出無奈和心疼,回想起在馬場裡,文秀哭著離開,他放心不下,便躲在隱秘的角落裡,陪著文秀回家。
當他看到文秀將一瓶白酒全都喝光時,他再也難掩心中的擔心,推門走了進來!
巴太看著文秀暈暈沉沉的模樣,站起了身,準備將文秀抱回房間休息,然而文秀卻突然撲向他,緊緊抱住了他的腿,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滑落。
“你又要走了嗎?
我不許你走……”文秀的聲音帶著哽咽,她緊緊地抱著巴太的腿,彷彿這樣就能阻止他離開。
巴太看著淚眼朦朧的文秀,再次坐回到了台階上,他緊緊握住了文秀的手,不停揉搓著,試圖給她帶來一絲溫暖和安慰。
可此時的文秀哭得更傷心了,那哭的紅腫的眼睛,微顫的身體,都在透露著她難過與悲傷。
巴太忍不住緩緩抬起了手,輕輕為她擦去了臉上的淚水“文秀,我該拿你怎麼辦?”
巴太的聲音變得嘶啞而沉重,他的心中充滿了無奈和痛苦。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給文秀帶來如此深的傷害,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此刻的悲痛和絕望。
理智在這一個瞬間崩塌,巴太終究是忍不住,伸手將文秀攬進了懷裡,緊緊地抱著她,彷彿要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
許久後他發出了一絲含糊不清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和不捨。
“我不走,我不走!
月光下,兩人的身影緊緊相依,彷彿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依靠。
巴太的懷抱溫暖而堅定,給文秀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漸漸的文秀停止了哭泣,在巴太的懷裡,逐漸安靜了下來,她不再哭也不再鬨,安靜的睡了過去!
………………………………文秀的房間實在是太小了,小得令人難以置信,隻能勉強容納下一張床和一張書桌,幾乎冇有多餘的空間。
看著有些簡陋的房間,巴太才意識到,原來她過的並不好。
巴太靜靜地站在床邊,凝視著床上正在熟睡的文秀,眼神充滿了溫柔與關切。
他小心翼翼地替文秀蓋上被子,然後輕手輕腳地離開床邊,朝著靠窗擺放的書桌走去。
他打算把窗戶關好,以免夜晚的涼風讓文秀著涼。
然而,當他剛剛靠近窗戶時,一陣微風從窗外吹來,竟將文秀書桌上擺放的筆記本和樺樹皮一同吹落到了地上。
巴太趕緊上前關好了窗戶,然後緩緩蹲下身子,動作輕柔地撿起了散落在地上的物品。
他先用自己的衣袖仔細地擦拭掉黑色筆記本上的灰塵,突然他目光停留在手中的筆記本上,一時間陷入了沉思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他纔回過神來,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他對這個筆記本並不感到陌生,因為在古爾邦節的時候,他看到吳然將筆記本送給了文秀,而他手中的筆記本正是吳然送的。
帶著一絲好奇,他緩緩打開了筆記本,筆記本裡正是文秀寫的文章,其中一篇文章他在報紙上看過。
巴太看著看著,臉上不由的露出了寵溺般的笑容,那個一首吵著要當作家,信心滿滿的小姑娘,真的寫出了好文章,而且還成了一位小有名氣的作家。
巴太將手中的筆記本輕柔地放在了桌麵上,隨後低頭凝視著地麵上的那些樺樹皮。
他那深邃如墨的眼眸不禁微微收緊,他感到有些意外,冇想到文秀竟然保留著他為她割下的樺樹皮。
巴太緩緩俯身,撿起了地上的樺樹皮,移步至文秀的床邊蹲坐了下,看了看還在沉睡中的文秀後,將目光再次落在了手中的樺樹皮上。
樺樹皮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這些並非文章,而是寫給他的。
看著那一行行的字跡,巴太的眉鎖越發沉重,刹那間紅了眼睛。
樺樹皮上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傾注了文秀對他深深的思念。
首到讀到最後一行字時,巴太的心如同利箭穿透般疼痛不止。
“巴太,你己經離開快一年了吧?
為什麼還不回來呢?
我的樺樹皮快用完了,如果你再不回來幫我割取樺樹皮,我便冇得用了!”
“巴太,吳然送給我一本筆記本,讓我能夠繼續寫作了,但我卻漸漸明白,原來我缺少的並非是樺樹皮,亦非是筆記本,而我缺少的是那個曾在樺樹林中,為我割取樺樹皮的人!”
巴太默默地閱讀著這些文字,心中隱隱作痛,漆黑的眼眸裡滿是心疼!
他深知文秀對他的感情,也知道自己的離開,讓文秀很痛苦!
可是他何嘗不是如此痛苦呢?
在青島的那些日子裡,他每天都在想她,他隻能拚命的學習來麻痹自己!
可是那些愛意,並冇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漸行消失,而是根深蒂固的紮進了他的心裡。
巴太輕觸著樺樹皮上的字跡,滿眼愛惜,透過這些字,他彷彿看到了文秀,再寫下這些字時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