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我們一家去山裡找蕨菜,出門步行西五公裡,就到了我們家旁邊的山上。
在這裡可以一眼看完我們整個村莊。
看著這些蕨菜,媽媽便說起了他們小時候的故事,他們姊妹弟兄七人,一起去山上找蕨菜,那時候生活困難,缺衣少食,冇有辦法隻有去山裡找些野菜吃,我們現在生活好了,也隻是偶爾弄些來嚐嚐。
我一邊聽著媽媽講述過去的事情,一邊繼續在山上尋找蕨菜。
不知不覺,我們來到了一片鬆林。
鬆針鋪滿地,陽光透過縫隙灑下,形成一片片光斑。
我們打算在樹蔭下休息片刻,媽媽的嘴裡繼續訴說著當年他們過的日子。
媽媽說:那時候,我們有你們這麼大的時候,你大哥和你都出生了,你們倆小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生病。
好在村裡有個叔叔會看病,那時候幾毛錢就可以把藥帶回來。
爺爺奶奶在爸媽結婚時就把家分了。
提到分的這個家,爸爸很是生氣,在旁邊怒喝一聲:“他們那叫分家?
哼,我提都不想提。”
媽媽繼續道來:你知道嗎?
我們以前住的老房子,就那兩間小瓦房,是我們花錢從他們手裡買來的。
那時候爸爸每天出去務工的工錢是五塊錢,而那兩間房,爺爺奶奶要他們出一千多塊錢。
很難想象,那是一種什麼感受。
爸媽本想就此作罷,把錢慢慢給他們就是了,可是奶奶的做法,使這個家徹底分斷,如同那過街的路人。
因為奶奶將爸媽養的過年豬都給牽走了。
為什麼?
真的需要這樣嗎?
在那個飯都吃不飽的年代。
就因為父親冇有讀過書?
二叔讀的書多一點是初中生,三叔當時在讀大專,算是高學曆。
就因為父親是老大?
就因為父親成家了?
我想這些都不應該是理由,三叔讀書爸媽是可以幫助的,但不應該是以這種方式。
自那以後,他們兩代人之間就冇有過多餘的話語,爺爺還因為這事經常吵架,他和奶奶吵,和爸媽吵,有人理會他他會更吵得厲害,冇人理會他,他就開始砸東西。
我們家老房子冇拆之前,到處都是打砸的痕跡,那個砸壞的水缸現在還在我們家門口。
慢慢的,他們這兩代人就冇什麼交集了。
門口的院子裡有棵核桃樹,在這邊山上也清晰可見,媽媽指著樹說:“那是當年你外公種下的,他知道這邊的情況後特意過來給我們種了幾棵果樹,現在還存在的就這棵高大的核桃樹了。
當年我們冇東西過年,是你外公和舅舅走了二十多裡路給我們送來的糧食和肉,雖然日子都過得不好,但是外公還是給我們送了很多東西過來。”
說到這裡,媽媽歎了口氣,不想再說下去了,她看著外公家的方向。
那纔是她的家呀!
日子雖然過得苦但是很溫暖的家。
媽媽現在眺望那邊的眼神,一點不受多年來生活打壓的影響,如同一個不能歸家的小女孩,看著家的方向,卻不能時常回去。
我的外公現在也不在人世了,他過世的時候我們一家人都很悲痛,他做的,實在是太多了。
留給我們的,就剩院子裡的這棵核桃樹了,它很高大,高過了屋頂,微風拂起,樹枝樹葉輕掃著屋頂,就像爸爸在安慰自己傷心的女兒一般。
它粗壯的樹乾見證了歲月的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