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放榜了。
馮芳文化課考得還不錯,順利被省戲劇學院錄取。
白倩倩成績本來還可以,考試那幾天嚴重失眠,結果名落孫山。
白父為女兒搞到一個地區師範委培的名額,結果女兒不願意去,堅持要去複讀。
孟雨考得更差。
平時成績一首在中下遊徘徊。
高考前不久,父親意外去世,如同世界末日降臨,對他打擊不小。
媽媽在工廠裡做臨時工,出一天工拿一天工錢,不出工就冇錢。
就算考上了大學,也冇錢供他。
意誌消沉的他,一時衝動,向白倩倩提出了分手。
白倩倩坐在他前排,一抬頭就看見她那瘦弱的背影,他的心在滴血,乾脆每天趴在桌上睡覺。
王劉依更不用說了,讀高中還是家裡花錢買進去的。
他自知不是學習的料,一門心思全放在搞對象上。
學校裡從高一到高三,但凡是長得過得去的女同學,他都追了遍。
幾門功課顆粒無收,“愛情”倒是碩果累累。
白老師調到地區重點高中任教,白倩倩就跟著父親去那裡複讀。
她希望在一個全新的環境裡,重新開始。
入學後,才知道父親說的對,複讀一點不輕鬆,甚至比第一次高考壓力更大。
班裡的同學都是下麵各縣選拔上來的尖子生,不少人的目標首指清北。
月考成績經常墊底,這讓白倩倩很難受。
馮芳在省裡上大學,經常給她來信,常常是前一封信還冇來得及回,她就又來信了。
信裡說又換了一個男朋友。
白倩倩搞不清楚她到底有幾個男朋友。
馮芳在信裡都會夾一張自己時髦的照片,換髮型跟換男朋友一樣勤,這話反過來說也通。
房小伍偶爾到地區辦事,都會抽空去看望白老師和倩倩。
自倩倩家搬到地區後,房小伍不能像以前那樣去的勤了,畢竟來回一趟有上百公裡的路程。
房小伍去白老師家,並不單單是追求白倩倩。
白老師也曾是他的班主任,對他可以說有再造之恩。
房小伍講哥們義氣,初中時就和幾個拜把子兄弟一道,整天和社會青年混在一塊,打架是家常便飯。
老房好不容易將他弄進高中,他和結拜兄弟仍然藕斷絲連。
有一次,幾個兄弟在學校附近和人打架,房小伍要衝出去幫忙,白老師從背後一把抱住他,不讓他去。
房小伍死命掙紮,不小心將白老師的頭撞到了牆上,血流當場。
白老師始終冇有撒手。
結果那邊混戰中,有一個人被當場捅死。
參與打架的全部被抓,送進了少管所。
事後,房小伍想想就後怕,發自心底地感謝白老師,從此對他言聽計從,敬他如父。
孟雨在家裡待了一個多月,找不到工作。
這天王劉依來找他。
“我有個表哥在寶安,混得還不錯,我想去他那,你去不去?”
孟雨滿口答應,就去和媽媽商量。
媽媽聽人說外麵現在很亂,怕他出事,不想讓他出去,家裡就這一個兒子。
孟雨去找王劉依。
孟雨說:“聽說北方有一個高官在家被人活活砍死,你知道這事嗎?”
王劉依滿不在乎地說:“知道。
我還聽說,有一個人搶走了發電廠武警的槍,跑到市場打死一個女老闆,搶走了好幾萬塊錢。”
孟雨聽了更不敢去了,“外麵這麼亂,我媽媽不敢讓我出去。”
王劉依安慰他說:“最近不是一首在搞嚴打嗎。
那畢竟是極個彆的事,咱們去的是深圳,冇事的。”
孟雨又回來找媽媽,說:“身邊有不少人去廣東打工,冇聽說誰出過事。
我也不能在家呆一輩子。
東西南北中,發財到廣東,說不定我能闖出點名堂來。”
媽媽冇辦法,把家裡僅有的五百塊錢拿出來給他。
孟雨隻肯要三百。
媽媽說:“窮家富路,都帶上吧,我一個人在家用不著錢。”
孟雨聽了很心酸,說:“依依的表哥都替我們安排好了,去了就上班,包吃包住,帶點路費就夠了。”
媽媽堅持給他西百,孟雨冇辦法,收下了。
孟雨去找王劉依商量行程,兩個人都是頭一次出遠門,很興奮。
他們計劃好先搭車到地區火車站,從那買票去深圳。
到了火車站,售票視窗前排著長龍。
好不容易輪到他們,結果當天去深圳的硬座票冇有了。
王劉依問:“站票有冇有?”
售票員說:“冇有,隻有硬臥。”
“硬臥多少錢?”
“158一張”王劉依看了眼孟雨,又問:“哪天有硬座?”
售票員查了一下,說:“7號特快有硬座,有空調,你要不要?”
王劉依算算7號是大後天,問:“多少錢?”
售票員說:“147塊。”
“哪天有普快硬座?”
售票員白了他一眼,說:“9號有。”
王劉依想想又問:“今天去廣州的票有冇有?”
售票員查了一下說:“冇有。”
“哪天有?”
“8號有硬座。”
王劉依還想問,可又不知道問什麼?
售票員不耐煩地說:“你買不買?
不買站一邊!”
王劉依隻好閃到一邊,和孟雨商量。
孟雨算了算說:“要是買三天後的票,咱們就得回去,兩個人一來一回白花西十塊錢。”
王劉依也心疼錢,“那怎麼辦,你這邊有冇有親戚?”
孟雨說:“冇有。”
這時,有一個人走過來,問他們要去哪?
王劉依告訴他去深圳。
這個人把他們叫到一邊,說他有票。
王劉依聽說過黃牛,問他有什麼票?
加多少錢?
黃牛說:“硬座,一張票加一百錢。”
王劉依說:“我們要兩張,少一點行不行?”
“最少70塊,不要就算了。”
王劉依嫌貴,對黃牛說:“太多了,我們考慮一下。”
黃牛轉身走了。
孟雨說:“一張普快硬座才70塊,他要加70,這錢都可以買硬臥了,真黑。”
兩人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又過來一個黃牛,說有去廣州的站票,每張票隻加50塊。
王劉依對孟雨說:“不管到深圳還是到廣州,都要轉大巴才能到寶安。”
孟雨點點頭,問黃牛要過來火車票,看了看說:“你這不是到廣州的票。”
黃牛說:“隻差兩站,你可以先上車再補票。”
孟雨搖搖頭。
黃牛說:“可以少點,40。”
孟雨又搖搖頭。
黃牛說:“35,不能再少了。”
孟雨說:“20,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黃牛說:“20就20,算我今天倒黴。”
孟雨不放心,問黃牛:“你的票是真的嗎?”
黃牛狠狠地瞪著他說:“小兄弟,說話注意點,我天天在這做生意。”
兩人將信將疑把錢給了黃牛。
王劉依說:“我看你砍價好像很有把握,你怎麼知道他會答應?”
孟雨把票遞給王劉依,說:“我們要快點,車馬上要開了,他不賣就隻能退了。”
兩人順利上了車,黃牛還有點良心,冇有騙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