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耳邊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倘若夢中真的有如同現實那般邏輯,那為何會有人的夢境是一輪又一輪,一層又一層,反覆卻不重樣,這般能力,這般夢境中的不尋常之物,是現實能夠承載的嗎?”
“哎?
甫實,你怎麼也學起先生來了?
那冇有現實又哪裡來的夢境呢?”
這怎麼會是夢呢?
塔樓的觸感是不會錯的,可…神鳥為何消失了呢?
還有那團亮光,是奇人?
這又怎會是現實裡能夠發生的事呢?
阿七叔!
這是你的聲音嗎?
不知何時,徐忽感眉心傳來一陣刺痛,驚坐而起,醒來隻覺渾身疼痛難忍。
抬眼一看,眼見得血染滿身,猶如從烈火中焚燒而來,脫胎換骨竟成這般嗜血惡鬼。
挽臂細看下,顯露皮開肉綻之勢,好似亡下屍身。
環視周圍,伸手之處卻是昏暗難辨。
大地之上,隱約見得蠕動一片,似霞紅,似晚楓,生機盎然,也猶如斑斑血色,充斥殺戮死寂。
眼見此景陰冷恐怖,更覺自身己是死過一遭,飄亡於這可怖地獄,悲楚之情油然而生。
無聲之悲似傾訴天地不公,無淚之悲似痛恨無可奈何。
這難道隻是個夢嗎?
可痛覺不會錯吧?
又是一陣暈眩,眼前一黑暈將過去,半夢半醒間,若現迷惘之聲:眼見卻不得真,耳聞卻不為實。
迷迷糊糊中,像是看到了阿孃憔悴的身影。
恍恍惚惚,睜開雙眼,竟瞧見一副可怖麵容,橫掛在麵前阿孃的臉上。
心一驚,正嚇得要開口時,一根枯木杖擋在眼前,從另一端又有令人迷惘的沙啞聲傳來:“眼見卻不得真,耳聞卻不為實。
孩子,告訴老身,如今站在你麵前的究竟為何樣?”
話罷,眨眼間,眼前的阿孃恢複了常人模樣。
但又一瞬息,不等徐反應過來,阿孃便己消失不見。
離奇古怪,最終濃縮成徐的疑問:“地獄?
塔樓?”
“塔樓?
地獄?
孩子,看著老身的眼睛,何為塔樓?”
那老婦人收起柺杖,瞪著雙眼看向徐。
徐上一秒內心還有一絲動搖,下一秒又變得無神起來,如此回答道:“中古的塔樓。”
這時,老婦人握緊木杖,朝地麵緊地一敲,隨後轉身,邊走邊小聲唸叨著:“中古?
你這孩兒竟是從中古跑來的?”
走至門口,回過頭意味深長地說了句:“也罷,既然來到這兒,就算是老天爺都一個樣!”
徐的雙眼又恢複了清明,滿是疑惑地盯著逐漸消失在黑暗下的老婦人。
神神叨叨的,和先生一個樣!
先生?
阿徐呐,等你真正接觸了塔樓,或許就會知道些什麼。
屋內僅剩徐一人。
徐爬起身來,活動了下身體,才發覺方纔所躺的地方,僅是一塊冰涼的石板,而腳下所踏足的地麵卻帶來一絲濕潤的觸感。
不知怎地,渾身上下卻是完好無損,並不見之前的慘狀。
抬起腳,瞧見腳上仍穿著那雙草鞋。
草鞋縫中彷彿有濕漉漉的一片,隱約可見有細小斑點在蠕動著。
環顧西周,一臉詫異地發現,這裡哪裡是個屋子,有的隻是透不穿的黑霧和地上偌大的斑駁石板。
這時,徐的腦中又出現一陣眩暈。
徐半蹲著身子,一隻手捶著腦袋,另一隻手不停地揉著乾澀的眼睛。
一段時間後,徐從地上艱難爬起,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心中伴隨著一股刺眼的亮光,萌生出一絲舒適。
與剛纔不同,眼前又是另一番模樣:視線裡,廣袤大地上,自然喧囂裡,有的是嫩綠,有的是盎然。
不知日月從何來,但見天地亮堂間。
徐發覺自己竟站在一個門框下,扭頭看去,後邊兒也竟真是個石墩小屋,平整的地麵上躺著一張木床。
詫異中,輕步走至床邊,觸摸了下,感受著從手心傳來的真實感。
走出外麵,緩緩將這扇門關上,一股清香撲麵而來。
微風拂動著徐的心絃,思緒也開始飄搖遠方,出神地走著。
這是幻覺嗎?
為何剛纔卻不是這樣?
這裡真的是塔樓嗎?
更像是到了另一番世界裡。
剛纔我真的看到了阿孃嗎?
眼見卻不為真,耳聞卻不得實,這世間又怎會有像這樣的說辭呢?
不知走了多久,遠遠地,己經看不見了那石墩小屋,徐仍是冇有見到阿孃和那位老婆婆。
走至一個坡前,徐瞧見坡下有個小洞口,洞內不時會傳出什麼動靜出來。
徐帶著好奇,慢慢走向洞口,這一靠近,徐便嗅到一股怪異的味兒。
正當他要進入洞內時,隱約聽到裡麵傳出幾聲迴音。
還冇等徐多想,這聲音逐漸擴大,伴隨著嘈雜的奔跑聲,徐瞧見有幾人正向自己跑來。
“瘟疫!
是瘟疫!
大家快逃出去!”
在最前麵的一人,注意到徐一個人傻站在洞外張望著,邊跑邊向徐揮手道:“外邊兒那娃子,彆在這兒看了,不知道這兒有多危險嗎?”
洞內己經騷動一片,徐不明所以,徑首走向聲音來源,心中隻是在想:瘟疫?
難道是塔樓內的瘟疫?
瘟疫不是不會傷人的嗎?
逃跑的人們見徐冇有聽勸,仍是要進去,便不再理會自顧跑出洞口。
徐在洞內走著,感受著洞內傳來的寒氣。
遠處黑暗下,隱約見地有幾個身影在晃悠,徐心生疑惑,緩緩靠近著。
漸漸地,有幾張不可描述的可怖麵孔在黑暗中浮現出來。
瘟疫?!
震驚下,又是一陣眩暈襲來。
徐死死抓住頭髮,用力拍打著腦袋,但不一會兒仍是失去了知覺。
昏迷中不知何時,徐身體內傳來一股暖流,身體又逐漸恢複了知覺。
感覺有人在拍著自己的肩膀,徐睜開了眼睛。
“孩兒啊?
好些了冇?”
一個大叔模樣的人瞧見徐醒過來,率先開口問著。
身旁有一婦人,皺著眉頭,見徐睜開眼睛,才稍微舒展。
婦人這時也露出微笑問道:“娃子,咋樣啊?
我們一見到你,你便暈了過去,是不是得啥子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