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日落前趕回了家中。
刺眼的日光燈,整潔而狹小的單間,一張略微擁擠的單人床,床頭上現在看來隻能當作古董的電腦,這就是蘇瞳的暫住的屋子,他拿著殺蟲劑仔仔細細噴了一遍。神經質發作一般,將今天賺來的薪水用膠帶綁在腰上時。
身後突如其來傳出五哥的聲音。
“你晚上平時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一般都開著能讓人眼睛瞎掉的燈嗎?”
隻聞其聲,不見其人,蘇瞳向那方向看去,周大爺正站在門口。胸口掛著台便攜式視頻電話。蘇瞳在自己的地盤似是有了幾分底氣,他俏皮的答道:“不好意思…我有夜盲症,你如果不爽的話,來打我啊?!”
周丞將蘇瞳遺落在公司的身份證明遞給了他,轉身準備離開。
而他叫住了那位門房大爺:“今天我第一次開工資…要不…我請你一頓?”
其實蘇瞳隻是有夜盲,而他在夜晚需要一個嚮導,順便想試試這些錢到底是不是真的。
然而……五哥在視頻中用手絹擦著自己眼角的淚花:“孩子他媽,俺們的娃兒有出息了…俺的心窩子啊,熱哄哄地哇!”
他黑著臉,走到周大爺身前,按掉了視頻電話的電源:“老闆的遺照用這玩意當相框,效果肯定超讚。”
周大爺依舊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對於蘇瞳的邀請,他冇有答應也冇有拒絕,隻是用那隻比較完整的手甩開了雨傘,示意蘇瞳帶路。
兩人走在落著塵雨的夜晚街道上,城市的燈光被塵雨掩蓋,路上因為惡劣的天氣更是冇有一輛車,他一腳淺一腳深,在昏暗路燈下,勉強扯著對方的衣角,艱難的跟上週丞。
他在昏暗的燈光下,試探性的套著話:“誒,周丞,你說我該叫你周叔?還是叫你周哥?”
周丞:“…”
年齡冇有問出來。
麵對對方的沉默,他依舊冇有放棄:“你以前是乾嘛的?聽今天那紅色的女人說,你也是個雇傭兵?”
周丞:“…”
背景冇有問出來。
蘇瞳仍不死心的追問著:“其實我就是想問那麼一個小問題,改造人是什麼東西啊?”
周丞:“…”
身份冇有問出來。
蘇瞳腹誹不已。
“果然被當作話癆了嗎?”
他們駐足在一家小餐館前,在這種天氣下,生意冷清是必然的,老闆娘剛準備打烊。
“小蘇?”
蘇瞳不好意思的摸著後腦勺:“王姨,麻煩您了,兩位,照常來份營養餐。”
中年婦人麵有難色:“不好意思啊小蘇,今天營業最後一天,老闆的意思是遷去B市,畢竟這兒的天氣……”
“這樣啊……那還有吃的嗎?”
“廚師都下班了,食材倒是有。”
“那沒關係,我來做吧!”
作為獨居生活,烹飪是必備技能,蘇瞳也毫不例外燒的一手好菜。
十五分鐘後。
婦人將門麵收拾完畢,拉上卷閘門:“小蘇啊,阿姨還有事兒先下班了,你和這位……”
蘇瞳連忙回答道:“他是我哥。”
他並不想讓彆人知道自己有多麼可怕和奇怪的經曆。
“那就叫大蘇……吃完記得把後門關了。我先走了啊。”老闆娘告彆之後,他挽起袖子,準備開火做飯,而周丞攔住了他。
蘇瞳奇怪的看著他:“怎麼?”
周丞示意讓他坐在餐廳的老人椅上,自己則是單手拿著菜刀躍躍欲試的樣子。
半個小時後。
他被周丞慘不忍睹的廚藝糊了一臉胡蘿蔔,他望著滿桌的胡蘿蔔蓋飯,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蘇瞳腆著臉問道:“我長得很像齧齒類動物嗎?”
一向沉默的周丞卻開口了:“維生素A,治療夜盲症。”
說完,他從西裝裡掏出了管牙膏狀的物體,塗上生胡蘿蔔吃掉,繼續保持著沉默。
蘇瞳正為自己的食物新增著胡椒粉和鹽,而周丞安靜的坐在對麵,像一尊雕塑。
“咳……咳咳……”
他劇烈的咳嗽著,埋頭擤著鼻子,他被嗆到了,看來他很不喜歡胡蘿蔔。突如其來的奇怪人物出現在生活當中也讓他的心理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