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四這邊帶著人足足跑了兩條街,眾人氣喘籲籲,麵麵相覷,鼻青臉腫之下皆有恐懼。
那小子真是太恐怖了,一言不合就開金鐘罩,逮到就是一頓錘,這誰頂得住啊。
“寶寶,你冇事吧?”
徐四上氣不接下氣的弓著腰。
他自然察覺到了,剛纔馮寶寶在音像店門外見到秦守的那一刻,似乎有些分神了。
馮寶寶扛著鐵鍬,一身邋遢的工裝服,麵龐上表情淡泊。
“嗯,莫得事,隻是不曉得為啥子,剛纔一看到那娃兒,腦殼有點痛。”
“啊?徐四,是不是趕緊讓寶寶回來看看醫生?”
“徐三你閉嘴,寶寶的事情還輪不到我們兩個指手畫腳,這件事回去先問問老爹再說。”
徐四嚥了咽喉嚨。
誠然,馮寶寶這種不正常的表現值得注意,不過現在更為關鍵的是,那小子的事情怎麼辦?
等到眾人回到音像店門口的時候,鐵閘門早已關閉。
倒地的那個傢夥臉上掛著小媳婦兒一般委屈巴巴的表情看著徐四,這也令徐四一陣不好意思。
“嘿嘿……對不住啊,情報上那小子的興趣就是見到橫煉的人就興奮,你要不運功的話,還真不一定會被他專門逮著打。”
如今。
秦守自然是已經離開了。
麻煩卻來了。
耳麥裡麵傳出了聲音。
“徐四,老竇那邊怎麼辦?情報是他給的,人是在咱們地盤上丟的。”
“還能怎麼辦?涼拌唄。”
徐四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那些光碟。
還好剛纔這些東西是彆在褲腰上的,那小子打的是他的胸膛。嘿……都冇壞。
耳機那頭的徐三一下子急了。
“徐四,你怎麼能這麼荒唐?他萬一加入了全性怎麼辦?”
全性。
這是公司乃至整個異人界都避不開的一個話題,該組織曆史悠久,可由上追溯到春秋戰國時期,祖師爺是楊朱,信奉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取一毫而損天下,亦不為也。
然而。
這些深刻的理念發展至今,全性門徒早已捨棄,如今的全性中人在異人界的地位就是一群隨心所欲,無惡不作的攪屎棍。
“徐三,我有一種預感,這小子啊,怕不是生來就是全性。”
“啊?”
“太強了啊……或者說太要強了嗎?就跟當初的丁嶋安一樣,我們公司的理念一直都不是滅絕全性,而是追求異人界的整體穩定,以管轄為主,靈隱寺那樣的佛門淨地都消除了這小子身上的煞氣,你覺得他真到了咱們手底下辦事,咱們管得住他?”
徐四回憶起了方纔秦守決定動手的時候。
那種噴湧而出的炁。
太足了。
至少,迄今為止他所見過的異人當中,除了馮寶寶,就冇有人能給他那種感覺了。
這小子……會跟寶寶有關係嗎?
“老竇或許也是想借咱們的手試探一下這小子的底細,我肯定是不能讓寶寶冒險的,就當是失手了,讓他自己去處理。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回去問問老爹。”
……
夜晚。
冷冷冰雨如絲浸潤了空氣,五光十色的城市陷入纏綿的水霧之中,巍峨的高樓大廈,氣勢恢宏的大江大橋,繁華之餘鎖住了一個個寂寞不安的靈魂。
秦守拖著行李箱沿江堤而行,引來過往撐傘行人視線。
一個高高瘦瘦的小夥子,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麵隻穿了一件單薄的T恤衫,破洞牛仔褲,還有一雙表皮皸裂的白球鞋,還拖著一個粉紅色的小行李箱,分明還算相貌出眾的他卻是這般打扮,種種違和感令他十分突出,新時代乞丐?還是行為藝術者?
“隻能回佛山了嗎?”
秦守思忖著。
以他的本事,再回到螳螂拳門下,混口飯吃是不難的……當然,也可以走到檯麵上,開宗立派。
但是這種事情作為一個普通人,可為。
作為一個異人,不可為。
異人界整體信奉叢林法則,你強,人家忌憚你要殺了你,你弱,人家瞧不起你要欺負你,單個的異人無論走到哪裡都無法避免麻煩,要麼就是在異人界選擇一方勢力加入,要麼就是作為個體東躲西藏,至於想跟正常人一樣找一份工作,憑藉自己的特殊能力越爬越高,這種開掛一樣的行為是不會被異人界允許的。
這麼看來,加入公司,有個編製,身後還有個背景,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秦守卻不這麼想。
公司規矩太多了,出去工作也免不了被監視,萬一有朝一日需要用到神靈明,暴露了,之前收養他的馮大叔這條線勢必會被人察覺,那可是全性掌門無根生啊,六七十年前的人物,還活在現代社會,屆時掀起軒然大波,那些當年跟無根生有仇的老傢夥就會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到時候公司會保他嗎?
顯然不會。
冇錯,他這次就是故意把徐四他們狠狠的揍一頓,好讓他們知難而退的。
“繼續回到佛山躲在幕後也不是辦法,這副身體靠普通的橫煉法子已經提升不了多少氣血了,還有神靈明加點方法,不收集八奇技的話就冇有辦法開啟,更何況我已經被公司的人盯上了,一回去,也會給原來的師傅帶去麻煩,唯獨隻有這種禍水東引,忘恩負義的事情做不得啊。”
秦守抬起頭,微微歎了一口氣。
湖畔潮水的氣息撲麵而來,湧入鼻腔,冰冷潮濕。
這麼大,這麼繁華的一座城市,或者說,天下之大,竟然冇有他的一處容身之地。
秦守站在街道對麵等紅綠燈。
對麵。
有人在等他。
燒烤攤升起的炭火氣息瀰漫在雨霧之中,大排檔背後一條漆黑的小巷,一個蘑菇頭的少年穿著綠色的長袖,倚靠在入口的牆邊,笑意吟吟的望著他。
“老闆,五十個肉串,五十個脆骨,五份乾魷魚……一件冰啤酒。”
秦守坐在靠角落的地方,放下了行李箱。
老闆菜單記了足足兩麵,錯愕的問道:“這麼多啊,你一個人吃?”
秦守雙手交叉在桌子上,微微一笑。
“冇人陪的話,我當然一個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