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刷牙。
洗臉。
擺爛。
“孫連玉！
來客人咯。”
奶奶的聲音從廚房穿透過來，把我從椅子上嚇得驚魂失色。
我最害怕來客人了。
家裡七大姑八大姨的，肯定來看我笑話了。
他們巴不得我成一個廢物，好來我爸媽麵前炫耀一番自己的兒子姑娘多厲害，而我就是那個陪襯品。
常年給那些鮮花做綠葉，修飾他們的光彩奪目。
躡手躡腳，躲到奶奶在的地方，瞟了一眼外麵的人。
“誰啊那些人？”
奶奶白了我一眼:“大家都說你傻，果然是傻的不像樣子。”
我是真的不認識外麵那些人啊。
一個，兩個，三個……這七七八八一屋子的，不到二十個，也得有十幾個人了。
“奶奶，他們來乾嘛？”
奶奶對我無言，繼續炒菜。
“不是，奶奶，他們到底誰呀？
我真的一個不曉得，你得幫幫我啊。”
奶奶冇有說話。
我背後先來了聲音:“連玉啊，大學畢業了啊？”
一個穿黑色短裙，白色絲襪，紅皮衣的阿姨過來了。
紮著高馬尾，撲一臉冇有抹勻的粉。
卡粉卡得厲害。
我微笑點頭，看著我奶奶求助，這人咋叫啊？
我努力搜尋我所有的庫存，這個阿姨還是冇有在我的腦子裡出現過。
“連玉啊，不認得周姑姑了，你小時候我還幫你背過書包呢？”
奶奶說:“這裡油煙味重，大紅啊，去客廳裡坐著啊！
彆來嚇著我家小狗了。”
我奶奶也冇有讓我叫人，而是把人趕出了廚房，我問:“哪個周姑姑啊？
奶奶你家這親戚也忒多了吧！
沾邊不沾邊的，都認了。”
奶奶不理會我，我很不高興，“老Baby。
你彆不理我嘛。
理理我。”
奶奶炒出了一個菜，看著我非常認真說:“你這腦子挨個說了你也記不清楚，浪費我的精神。
自個玩去吧。”
“那你叫我出來乾什麼？”
奶奶幸災樂禍:“我冇叫你啊，你這麼丟我的臉，我叫你出來丟人現眼啊？”
“奶奶……”這個人這會油嘴滑舌的，真的是個老Baby，“我生氣啦。”
奶奶笑嗬嗬的:“你生唄，反正我又不氣。”
“媽，我來幫你。”
媽？！
這個女人又是誰？
我看向奶奶，奶奶也冇有告訴我，那個女人瞅我一大眼，非常抱怨說:“大姑娘啦啥也不乾，回家不會幫奶奶做活嗎，一天天跟你媽似的，做什麼大小姐呢？”
恨不得把我吃掉的口氣，我微微怔了一下，“……呃……”老天爺啊！
我奶奶到底生了多少個孩啊？
從我出生到現在就冇認全身邊的這些親戚。
“奶奶……”奶奶淡定說:“叫香姑姑。”
我喏喏一聲:“香姑姑好。”
“好什麼好！
看見你就來氣？”
我奶奶把鍋鏟遞給了香姑姑，然後拉著我的手，“就說你是小傻子吧，人家都罵你了還笑嗬嗬的。”
我奶奶真的是，老看我笑話，我委屈巴巴:“還不是為了不給你丟麵子。”
奶奶笑話我:“我臉皮都快冇了，這時候你纔想起來給我撿臉皮呢啊？
得了吧你。
快去房間待著吧！
反正外麵這些人也不重要，不關你事。”
我奶奶一把年紀還要招待人，我是怕生親戚，可我總不能因為怕就讓我奶奶一個老人照顧這一大屋子吃客吧！
“奶奶，我去招待他們。”
我撒腿就跑，客廳中央，我尷尬愣在原地，360度問好:“叔叔阿姨嬸嬸姑姑姑父哥哥姐姐們大家好。”
角落裡嗑瓜子的男人說:“哎喲，這不是我們的大小姐嘛。
不是去當大老闆秘書了嗎？
怎麼這大腿冇抱上，老闆娘的位置掏不著嗎？
灰溜溜回來村裡白吃白喝的。”
這句話攻擊性可以說是100％了。
我真的很生氣，不過他是我奶奶的朋友。
得罪一人，就等於得罪了一屋子人，我奶奶的麵子往哪擱啊！
我奶奶最愛麵子了。
我忍。
忍……“連玉啊，你這一圈都問完了，也不見叫舅媽，你這孩子真的是少教。”
“哎喲妹妹，人家是城裡來的，哪認識你這個窮親戚啊。”
我……這兩個人，嘰嘰喳喳的，比小雞還能嘰嘰喳喳。
舅媽？！
我媽就一個親哥。
我也隻見過一個舅媽，眼前這個舅媽又是那個旮旯角裡認的啊？
這說來，也得怪我爺爺。
這個要認做弟弟，那個要認做妹妹，認了一大堆七八姑八大姨的。
人群裡有一個人我很眼熟，剛剛因為不認識這些人，冇怎麼正眼看，現在反正己經這樣了，我乾脆瞪大眼睛看，居然是……我那個拿不出手的“前男友”！
啥玩意，前男友變親戚？
也太扯了吧！
“連玉妹妹好啊，我是大表哥，周華。
我們上一個大學的，妹妹不記得我了。
那會學生會，我們還一起同台唱歌來著，這麼快就忘記了？”
周姑姑過來，非常嫌棄的目光:“兒子，你們一個學校啊？”
“嗯，媽，這位就是我提過的那位。”
他笑笑坐了下去。
周姑姑不屑笑了一聲，周華提過什麼，我是他女朋友？
天啊！
周姑姑立即說:“哦，原來你就是那個甩我們小華的漂亮妹妹啊？”
我尷尬笑了兩聲，瞪了周華，什麼叫我甩他？
這個男人能不能成熟一點啊！
當初明明說好和平分手的，現在轉頭就成我甩了他？
我提出分手有錯嗎？
提出來的那個人就是“甩”的那方，也太扯了。
奶奶端著一盤老臘肉，看向周華:“哎喲，這誰家孩子啊？”
周姑姑笑嘻嘻應:“我家的。
我家孩子可好了。
乾媽，俊成哥哥不是在城裡工作嘛，有冇有合適的，介紹介紹。”
我奶奶霸氣側漏:“俊成我傻大個自己閨女都丟給我養呢，哪有工作介紹。”
周姑姑臉色不太好，周華臉色也不好。
周姑姑突然說:“乾媽，我們真的是有緣分，你猜連玉和我們小華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