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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京書屋 > 紫氣仙緣 > 第二章 三爺

第二章 三爺

啊呃——啊呃——一聲聲刺耳的驢叫聲十分突兀的響起,驚起古道旁邊歪脖子樹上的幾隻昏鴉,撲騰亂飛,昏鴉揮動翅膀的鳴叫聲從高空飛向遠方,劃破了傍晚的寧靜。

突然間從古道邊上一條肉眼難見的小路中,竄出一名追趕毛驢的老者,觀老者身穿己經浣洗的有些許泛白的長衫,沾染塵土混合草屑與樹葉,背上的工架箱兩角,各豎兩杆小彩旗都翻捲了起來,手中一杆招牌幡更是斷了頂部的連接線,蔫噠噠的貌似無不再陳述,老者被毛驢顛背摔下來的苦樣子。

定睛來看老者身著跑江湖說書人和算命先生慣用的道袍青衫,年近七旬許的樣子,臉色紅潤,腰身有點背弓,身高五尺許,一頭髮白且油亮的雪絲十分醒目。

哪怕是追趕毛驢都冇有亂掉一絲一毫,老者不停喘著粗氣,吹鬍子瞪眼睛,衝著毛驢嚷嚷到,你這天殺的孽畜,莫名其妙的,發個甚癲?

恰逢其會,毛驢不著時宜的哼鼻聲,恰到時候在老者的辱罵聲後響起,好像及時的抗議似的。

這讓老者分外火大,天殺的,還給老夫犟起嘴來了,怎麼滴?

犟驢,敢顛三爺下來,這還不到天雍城,你怕活的不耐煩了?

有道是天上龍肉,地上驢肉,惹急了老夫,現宰烹煮了你,也好祭了老夫的五臟廟,說時揮動青衫拍打身上的塵土與草葉,嘴裡還在不停的嘟噥著什麼……哇哇……哇哇……一陣小孩的大哭聲在距離老者不遠處響起。

老者渾身一震,剛被毛驢撩起的火氣又翻騰起來,這天殺的,又是鬨得哪一齣?

一驚一乍,為何要如此唐突老夫?

不過,罵歸罵,怒氣始終冇有壓製老者的理智。

老者抬頭望去,前方荒涼的古道上,遍地難民屍體。

一副人間煉獄似的屍山血海,還好晚風將濃重的血腥味送向了跟老者相反的方向。

但是,伴隨老者走向小孩哭聲的地方,血腥味是一步比一步濃重,老者緊了緊眉頭,還是朝著小孩哭聲的方位走了過去。

一盞茶的空兒,呈現在老者眼前是一具具東倒西歪的屍體。

死狀皆為利器損傷,老者左右回看,周邊屍體大多皆為身中弩箭,看樣子都是罹難前奔跑的時候被弩箭射殺。

看過屍體傷口皆為個把時辰前發生。

而小孩哭聲是從一具後背中箭且平臥的女子身下傳來。

老者看著己經冇生命氣息的女子和滿地屍骸,不知道在想著什麼……而小孩的哭聲在此之間是冇有間斷過,一聲接著一聲,不斷的哭泣聲拉回了老者的思緒。

他走向前去,撩過青衫,蹲起身子側翻女子屍體。

隻見一個約莫兩歲樣子的幼子,藏於女子胸腹前的麻杉當中,探出小小的腦袋,淚眼婆娑,豆大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眼鏡哭得紅腫,淚水打濕了麻杉周邊,水汪汪的眼睛,怪是惹人憐惜!

老者抱起幼子,奇怪的是麵對陌生的人兒,小孩在老者抱起的那一刻,奇蹟般的止住了哭聲,好奇的打量著眼前這個一頭雪白的老者,閃動著靈動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老者不由惻隱之心一動,自顧自的道了一聲,好生靈性的娃兒,看來你與三爺有緣了,話語幼子小小的嫩手在不停嘗試抓住老者下頜的白髯,完全冇有印象中小孩懼怕陌生人的那份緊張……唉……這鬼世道鬨騰的,百姓何處纔可安身立命乎?

老者口中的自稱三爺,究其原是因為其本姓劉,行輩排行老三,另外就是這個小老頭總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圓圓的臉蛋加之一雙永遠貌似都難以睜開的小眼睛,好似盲人一般,因此得一混名:盲劉三。

說起三爺還絕非一般人而簡單,自幼投身玄門。

後因門中瑣事,以致根基受損,無望再進的情況下,憤然離門出走。

做了一個散人,遊曆天下。

人的時運往往都是盛極而衰,也會存在衰極反盛的現象。

三爺在遊曆之時幸得鬼手一脈些許傳承。

而鬼手一脈三大絕學,鍼灸之醫道,天罡之神算和攝物之竊術。

三爺神算之術練的那是馬馬虎虎,也可能是傳承有所缺失所致。

但這一雙鬼手鍼灸和攝物隱匿之術,練的可謂登峰造極。

就以隔空攝物隱匿之術來說,那可謂猶如探囊取物一般輕鬆,且神不知鬼不覺。

而今,三爺自覺大道無望,故隱匿自身修士修為,一副做不成那無上的仙人,那就痛痛快快的活一次凡人的樣子。

故嬉戲於人間鬨市,混於紅塵之中,每換一地,或行醫道,或擺攤神算,或單口說書,再或者偶爾會以鬼手之妙,乾點“劫富濟貧”的小事。

用三爺的話說,我輩修士就當框扶正義,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之雲雲,令人大跌眼鏡……三爺懷中抱著這場針對難民無情屠殺後的倖存者,就是眼巴前這小小的幼子。

在逗弄娃兒的同時,三爺自語道:想來三爺去年六月六天祝節,在天水河畔閒暇之時,有感而發的那一卦,今日正是六月六,怕是應到娃兒你身上了……話說去年三爺遊曆於東域邊緣的天水河畔之時。

三爺打盹的空子,坐下的毛驢就跑偏了路子,才讓三爺誤了進城的時間,不得落腳於荒郊野外,正好歇腳在天水河畔,三爺以天為被,地當床,毛驢俯臥於身旁,樂觀的心態,倒也愜意自在。

瞅著星星點點的夜空,那殘缺的天罡神算之術運轉。

突發奇想的給自己占卜了一卦。

那時靈時不靈的卦象顯示,向東或有大機緣之所在!

三爺看著自己的卦象,納悶無比,心想自己當年,年輕氣盛,衝冠一怒為紅顏,結果不儘人意,還落下一身傷,因此根基受了損傷。

後在療傷無望的情況下,憤然出走後,那己堪堪築基的境界,也因為當年門中受傷首至跌落到練氣期。

好在後麵按照鬼手一脈的鍼灸醫道之術,做了些許彌補,進階他是不想了,不過,不出意外的話,活個一百二三十歲的壽元還是會有的。

殊不知,築基期修士滿打滿算,也就二百載壽元,而三爺今年己是剛好百歲的高齡了。

三息而過,也罷……也罷……以後就咱爺倆相依為命吧。

說話的時候,輕拋了拋懷中的幼子,逗弄了一下娃兒,這時一個繡著彩色花邊的農家香草包,順勢滑出了幼子的領口。

三爺打眼一瞧,他知道這個普通的農家香草包,一般是農家婦女為幼子縫製,主要是每年驚蟄節氣過後,春雷始鳴,驚醒蟄伏於地下越冬的蟄蟲甦醒,蚊蟲日益增多起來,一些地方的鄉民有用清香、艾草,熏家中西角,或縫製香包佩戴,以香味驅趕“蛇蟲蚊鼠”和黴味,隻見這個香草包一麵繡著青金色的平安荷花圖,另一麵花紋包邊中繡著一個娟秀的陳字,三爺瞅著香包,咂摸著嘴巴,娃兒呀…娃兒…你該不會是姓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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