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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安茹心趙卿玉

安茹心慌忙低下頭,隻覺得臉頰發燙。

她正要往隔間去,便聽到趙卿玉清淡的聲音:“勞煩宋太醫幫那位姑娘瞧瞧,她方纔暈倒了。”

話音剛落,院中其他男眷便齊齊看向安茹心。

安茹心立刻說:“多謝三爺,我冇事的,隻是早起未吃東西而已,實在不值得為我勞動宋太醫。”

趙卿玉目光淡淡看宋禦一眼。

宋禦這個太醫院掌院也不是白當的,立刻摸了摸鬍子含笑道:“無妨,順手而已。”

宋太醫邊說話邊已走過來,安茹心不好再推辭,讓紫鳶將人請進房內。

在腕間搭了帕子診過脈後,宋太醫說她憂思過甚,急火攻心纔會暈倒,多休息便無妨,另外開了付安神藥給她。

安茹心道過謝之後又讓紫鳶封了二十兩銀子送給宋太醫,不料他竟抬手推辭。

“不敢不敢,我受人之托罷了,姑娘要謝就謝所托之人。”

聽到“所托之人”四個字,安茹心臉色微紅。

她又讓一次,看宋太醫十分堅持,隻得作罷,起身送他出去,一開門便看到仍舊站在院落裡的趙卿玉。

似聽到動靜,他回過頭,聲音淡的好似在問一件極平常的事:“如何?”

宋太醫笑說無妨。

趙卿玉微微頷首,看向她的眸子分明很淡,但不知為何給她一種他分外關心她之感。

安茹心心頭彷彿小鹿亂撞,緩緩抬起頭,又謝一次趙卿玉。

趙卿玉應了一聲,轉頭囑咐長輩和小輩先回去睡,這裡有他先看著。

安茹心緩緩抬起頭,看向趙卿玉。

雖然熬了一夜,但他衣容齊整,長身而立,雙眸清明,渾然不似其他人一般麵色萎靡,雙眼發濁。

一時間,她突然明白了之前書上看過的那句“如珠玉在瓦礫間”究竟是什麼意思。

院落中男眷散去,僅剩趙卿玉一人。

見四下無人,安茹心於是大著膽子,向他行個禮:“方纔多謝三哥。”

趙卿玉視線直直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道:“有旁人在時你怎麼不叫我三哥?怎麼,不敢?”

安茹心呼吸都不覺急促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覺得“三哥”這個稱呼過分親近,當著外人她實在喊不出口。

但這要怎麼解釋?她一時想不到措辭。

趙卿玉這時往她身前邁了一步,她愈發緊張,手胡亂地絞著帕子,低聲:“不是,我……方纔一時忘了。”

話一出口便有些後悔,因為這藉口過於拙劣。

好在趙卿玉停下腳步,看她片刻,說:“那下次記好了。”

安茹心鬆一口氣:“是。”

宋聞這時拎著食盒進了院子,看到自家大人和餘姑娘之間不過三步的距離,腦袋裡不禁閃過無數曖昧場景。

他壓下腦海中的胡思亂想,道:“爺,你昨晚和今早都冇怎麼吃東西,先墊兩口。”

趙卿玉長袖一揮:“先給餘姑娘。”

宋聞又是一震,立刻把食盒遞到紫鳶手裡。

紫鳶不知該怎麼辦,隻得看向自家小姐。

安茹心下意識想拒絕,看見趙卿玉幽深如譚的眼眸,一時不敢說拒絕的話。

她發現了,他的好意是不允許人拒絕的。

她隻好點頭,示意紫鳶接過:“那……多謝三哥。”

趙卿玉頷首,淡聲:“老太太已無大礙,用完飯你可安心休息。”

這話……是在關心她?

安茹心一顆心怦怦直跳,低頭答是。

趙卿玉看著麵前女子恭謹緊張的模樣,冇再說什麼,轉身進了謝老太太房中。

安茹心回到房中,掀開食盒,裡頭是一碗冒著熱氣的魚片粥。

白米煮得軟爛,魚片卻新鮮又有彈性,入口味道極佳,她餓了許久,很快便將整碗粥喝完。

放下碗,心裡一陣滿足。

她出身金陵,自然喜歡吃魚,但京城水少,謝家人也不喜吃魚,逢年過節桌上纔有條魚,也不新鮮,她不喜歡。

冇想到這次托趙卿玉的福,她在京城竟能吃到這麼新鮮的魚。

吃完後,安茹心眼皮便有些撐不住,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夕陽已從窗外曬進房內磚地上。

她竟然睡了這麼久!

安茹心忙起身,梳洗完後去隔壁老太太房間。

屋內隻有錢溫陵和趙卿玉二人。

安茹心走到床邊,看向老太太。

她頭髮幾乎已經全白,隻剩幾縷灰色,散在枕間,臉色蠟黃,雙眼微闔,靜靜地呼吸著,似是睡著。

錢溫陵輕聲道:“兩個時辰前餵了藥,老太太都喝下去了。”

安茹心放心了一半,這纔想起去看趙卿玉。

他端坐在一張紅木凳上,藍色蟒袍衣襬乾淨得毫無一絲褶皺。

許是一天一夜冇睡,他神色間終於透出幾分疲乏,那雙清冷的眼裡也染上幾分血絲。

安茹心一時有些心疼。

錢溫陵也立刻道:“清窈來了,你可以放心回去睡了?”

言辭間應該是已經勸了趙卿玉多次。

趙卿玉抬眸看安茹心一眼,頷首,便聽到床上老太太嘶啞的咳嗽聲。

安茹心瞬間回頭,發現老太太緩緩睜開了一雙眼。

“外祖母,你醒了——”她眼淚滾落下來,拉住老太太的手,“外祖母感覺可好?餓不餓?要不要用飯?”

老太太勉力露出一個笑容,啞聲道:“水……”

“好,我這就去給你倒。”安茹心慌忙應著,一回身,趙卿玉正站在她身後,伸手舉著一盞桃紅色茶碗遞到她麵前。

安茹心摸了摸杯壁,水溫適宜,忙接過來俯身慢慢餵給老太太。

老太太喝了小半杯清水,覺得餓,錢溫陵忙派人去廚房要粥,喊月娥過來伺候。

安茹心和月娥合力將老太太扶起來坐在床上,月娥拿來個靠墊,讓老太太舒舒服服地靠著。

老太太倚好後才發覺房間裡的趙卿玉,不覺有些詫異。

她開口,聲音有氣無力,“我這病不過是老毛病罷了,怎還驚動了韞之?”

她有此一問並不奇怪。

趙卿玉是記名孫輩,不常來晨昏定省,又位高權重,日理萬機,怎會有閒暇?

趙卿玉起身,平聲道:“祖母有疾,孫兒前來侍奉,何來驚動。”

老太太笑笑:“你是個孝順的。”

心裡卻覺得,隻怕是自己身子骨愈發不行了。

丫鬟這時拿來一碗小米粥,說是宋太醫囑咐,先吃這個。

安茹心正要去接,卻看到離得近的趙卿玉順手將碗接過,神態自若地遞給她。

她來不及多想,伸手接過,卻不小心觸碰到他微涼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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